像李翠屏这类久在买卖之人,天然与人号召全面。再加上她性子豪放,号为村中诚恳人打抱不平,小一辈人多敬她一声屏娘。她年纪虽大上东方明几岁,但鳏夫孀妇久在一起,不免有一二功德之徒非议。幸亏东方明办事一贯襟怀坦白,对恩嫂李翠萍礼数全面,又在村中与报酬善。村民中毕竟大数朴素仁厚,这一流言也就难成气候了。
“爹爹,这是如何了?天如何如许黑?水如何如许红?”小子墨被醒来所见惊吓,失声询道。
“别胡说,东方先生常日里驯良的很,龙王老爷怎会和他过不去?”另一人替他叫屈。
花溪村内,暴风雨固然也是骤但是至,却在一夜间放晴。村民们聚在贩子纷繁群情着昨日那场灾害。
东方明虽粗布草鞋的穿扮,浑身却散逸着墨客之气。他了望金光粼粼的水面,一边痛饮美酒,一边大声吟诵:“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虎魄光。但使仆人能醉客,不知那边是他乡。好酒!好山!好水!好处所!”不觉诗兴渐浓,回身对儿子吟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小子墨脱口对出下句。他又连吟了几句,小子墨一一对答如流。
东方明满面惊奇,两个孩子也听得出神。崔九只怕吓到两个小童,不好再卖关子,沉吟道:“这信是写给我那归天的糟婆子的。”
崔九却话锋一转,低声道:“传闻现在朝廷兴文狱,写东西的儒生便少了,敢为百姓上书言事的谏官也少了。东方先生偶然功名也好,喜好笔墨诗文也罢,只是所写内容若不慎与那些罪臣之言暗合,怕是要被无辜连累了。虽说我们花溪村地处偏僻,但当今圣上耳通目广,万望先生还是谨慎为好啊。”
东方明一边唤醒了船头熟睡的儿子,一边冒死将船划向江岸。
“这便是了。墨儿既然爱吃,俺便归去再筹办几个菜,转头好给你们解馋。”李翠萍羞的面红耳赤,回身便走远了。
村民们聊的正欢,东边俄然跑来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妇女,见到人群便冲将出去,气喘吁吁问道:“哪位相公瞅见了东方明爷儿俩?”旁人一看,本来是村西酒坊的老板娘李翠屏。
东方明忙和缓蔼氛道:“想来九叔就是福厚,我明天特地带了笔墨纸张在船上,本想在江上如有兴趣赋诗几首,便可顺手记录下来,谁曾想刚好被九叔用到。”
围观者看得大笑,此时一个在人群外的渔父闻听有人正议论东方明,遂挤进身子说道:“明天我还见他父子俩在江上行船,本来我的船远远跟在他们前面,可还没来得急喊上话,他的船俄然就没影了。厥后我看这江上要变天便收了船,回到岸上却也没见到他们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