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段岭担忧地问道，“你没事罢？”

“我已经很满足了。”段岭说：“人嘛，要满足常乐。郎……”

“回南边后，不必再提起我。”李渐鸿又说。

段岭转头出来，手忙脚乱，要给郎俊侠清算东西，却听到一阵马蹄声响，郎俊侠竟是说走就走，段岭抱着给郎俊侠清算到一半的承担跑出来，袍襟在春夜的风里飘荡。

郎俊侠躬身道：“臣辞职。”

“二十九岁。”李渐鸿说，“熟谙你娘那年，爹比你大不了多少，刚满十六。”

“我儿想回家么？”李渐鸿朝段岭问。

段岭有点游移，不敢奉告李渐鸿本身在汝南挨揍的事，毕竟都畴昔了。

段岭的手放在李渐鸿肋下，李渐鸿说：“这一刀是被那延陀行刺留下的。”

段岭有点不美意义，如此数日，李渐鸿便在府上住下，从未逼迫段岭做这做那，想做甚么都行，哪怕甚么也不做，坐着喝茶发楞也能够。但段岭的脾气夙来是那样，按着他的头他不乐意，无人催促他，反而无聊起来，因而不消李渐鸿催促，他每天也自行读书，时而还装模作样，跟着李渐鸿学几下掌法。

段岭难受得很，郎俊侠又当真说：“段岭，听话，我会返来的。”

固然分开了郎俊侠很难过，他却很快地风俗了李渐鸿的到来。畴前郎俊侠只让他读书，顾问他的起居饮食，却从未传授他情面油滑，李渐鸿说的话反而多了太多。晚餐时，他朝段岭说嘴里咀嚼食品的时候不要开口说话，咽下去再说；朝段岭问他任何题目，他都会耐烦地答复，且重新想起，重新提及，不会用一句“不要问，今后你就懂了”来堵住他的题目。

远方已没有了郎俊侠的身影，段岭怔怔看着。李渐鸿来了，郎俊侠却走了，如同日月盈昃，潮流涨退，统统都来得如此俄然。

李渐鸿昂首看着灯火光辉的厅堂，说：“爹不搓澡，不必叮咛人出去。”

段岭：“……”

段岭给他按了动手少阳三焦之处，助他安神，李渐鸿才垂垂躺下，睁着眼睛入迷。

段岭仿照李渐鸿，将掌法打了一轮，李渐鸿也不说他打得对不对，只是囫囵教了他一些，便说：“成了，先学一点，你有兴趣，转头再练，这叫‘深切浅出’。”

“此事说来话长。”李渐鸿想了想，说，“来日空了再渐渐说吧，当你晓得他的出身后，若再将他视作好友，爹天然也不勉强你。你现在就想听吗？”

郎俊侠如同山峦普通，纹丝不动，李渐鸿的声音却在二人背后响起。

段岭感觉很舒畅，李渐鸿便将他搂在身前，二人泡在水里，肌肤相互贴着。

“想我儿。”李渐鸿说。

“你娘干的功德。”李渐鸿笑着说，顺手从混堂旁放着的茶盘中拣了块酥酪，喂到段岭嘴里，一手搂着他，额头抵着，用力摩挲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