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秋正在廊下站着，牧旷达一起走来，边走边朝李衍秋施礼。

“我向来是个见机的人。”牧旷达微微一笑，答道，取出一封折子，递给牧锦之，表示让她去办。

“不。”段岭俄然说。

牧旷达微微眯起眼，赵奎说：“丞相，这就请吧。”

段岭：“……”

“这是咱俩过的第一个年。”李渐鸿笑着给段岭倒了点酒，说，“喝点，酒能够喝，但不要喝多。”

【展转反侧，寤寐思服。征途十之已过其二，塞外风沙遍野，茫茫尘凡，唯念你那小六合中花团锦簇，朝气盎然。】

这夜段岭喝了点酒，有点热，睡不太着，李渐鸿便走过来，独自躺在榻上，段岭朝里让了让，给他留了个位置。

段岭练了将近一年的武，身板已垂垂长开了，被李渐鸿抱着，仿佛又回到他刚来的第一天。李渐鸿稍稍低下头，看着他的双眼，伸出两根手指，勾出他脖侧系着的红绳，拈出玉璜。

灯光从窗格透出，照着西川寒冬里的飞雨，牧锦之于玉案上放开黄锦，提笔，蘸墨，交到李衍秋手上。

牧旷达率两名亲信，一文一武，出将军府，上了马车，昌流君赶车，文士与牧旷达进车内去。

“调吧。”牧旷达起家，说，“事不宜迟，我这就进宫一趟。先以今圣之名发谴书，昭告天下，定他投敌与谋反二罪，再数其八大罪行，签发调兵令。但是此时调兵，只怕来不及了。”

李渐鸿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烧！】

翌日阳光照出去时，段岭展开双眼，李渐鸿已经走了。

“击掌为誓。”段岭说。

段岭转过身，看着墙壁，没有吭声。

“好。”李渐鸿说，“爹喜好你长大的模样。”

牧旷达笑了起来，说：“那就当真是痴人说梦了。”

牧锦之将圣旨取出，交给牧旷达，牧旷达接过，回身拜别。

“要管束住他，我自有体例。”赵奎胸有成竹道。

休学第一日，辟雍馆内熙熙攘攘，房屋重修补葺结束，木牌也换了新的，段岭轻车熟路，打过号召，本身铺床。

“你悔怨吗？”段岭问。

李衍秋静了好久，末端，只说了一句。

“没想到她已经走了。”李渐鸿最后说，“还为我生下了你。”

段岭笑了起来，李渐鸿老是这么说，但段岭晓得他老是没说实话。不晓得为甚么，从李渐鸿开端教他练剑的那天起，他便感觉有甚么不一样了。从辟雍馆返来后，父子俩便不再在一起睡，但是段岭睡榻上，李渐鸿也会与他睡在一个房里，就在外间躺着。

牧旷达答道：“本日正有十万孔殷的军情，特来启禀陛下。”

上京每到夏季就像冰封之城，鞭炮声中，段岭迎来了他的十四岁。除夕夜里，他与李渐鸿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