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段岭低声道。

牧旷达递给武独一封信，说：“潼关大小一应事件，俱可权宜行事。”

郑彦还要给武独斟酒，武独却不让他再斟，反扣了杯子，说：“转头江州碰了面，再与你喝。”

蔡闫又说：“为顺服它，实在是伤透了脑筋，全部大陈，便只认四叔一人，别的人上去，都会被它甩下来，乌洛侯穆骑着它返来，可晓得爹身后，它就再也不听乌洛侯穆的了。丞相说，这些日子武卿你日夜劳累，我便心想不如把它给了你，也好……”

“梦见甚么人了？”郑彦喝着酒，自顾自地问道。

“七月初七。”武独叹了口气，“陛下选七夕迁都，不知是否也正因着这祭日的原因，拜祭完后便举国东迁，临走时交代清楚，免得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浮生如梦，为欢多少。”武独沉吟半晌，摇点头，苦笑起来。

当务之急是设法告诉即将返来的武独，谨慎边令白狗急跳墙，贺兰羯此时还在外追缉刺客，只要不被边府上的人发明，想必是没有伤害的。

郑彦悠然道：“快到先帝祭日了。”

武独一手按在万里奔霄的侧脸上，切近它，万里奔霄侧过甚，谛视武独，眼中倒映出武独的面庞。

现在便送给武独，眼不见为净，算是去了个心头大患，又拉拢了他的忠心，恰是一举两得。

万里奔霄已有一年未曾分开过皇宫，一出宫，顿时如御风奔云般，掠过朱雀街，以风卷残云之势冲出了西川，平常马儿要跑半个时候的路，奔霄只用了两刻钟。

武独心头大石落地，点头，牧旷达又交出一卷封口、扎好的黄锦，说：“第二件事，这是御旨，委派费宏德先生暂替朝廷钦差，可当众宣，也可秘而不宣。视实际环境而定。”

“谁的话也不听？”武独一样低声答道。

“武独告别。”武独在顿时朝蔡闫一拱手，分开御马监时又看了牧旷达一眼。

“父皇去世后，它便非常暴躁。”蔡闫说，“最后那段日子里，陪着爹的人是你，现在一看，公然认得。”

蔡闫摆摆手，阻住武独话头，笑着解释道：“凡是马儿都得跑，四叔夙来不爱骑猎，让它待在这方寸处所，反而是屈辱了它。你且先尝尝，它听不听你的，还不必然呢。若不成了，我另有策画，再说。”

府内下人送来了晚餐，搁在院中廊下，留了张纸条，让他醒后到牧旷达那儿去一趟，武独便坐下用饭，看也不看郑彦。

“驾！”武独批示道。

那背影仓促一瞥，恰是姚静。

“不焦急。”牧旷达说，“一件一件来，第一件事，这是给王山的信。”

五更时，宫中灯火光辉，御马监内，豢马官牵出一匹马，通体乌黑，四蹄乌黑，如同站在白雪里，双目如点漆，鬃毛如飞火。武独一见这神驹，顿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