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良冷静看了她好半晌，才低声说：“青青，这件事没那么简朴。其一，那些药你可有留下证据？其二，便是证据确实，你喝的汤药的确有毒，仅凭铃儿片面之词定不了白嬷嬷的罪。依白嬷嬷的行事，也断不会留下甚么把柄在铃儿手中。并且，你忘了今早在东颐院产生的事，铃儿现在在大师眼中是个谗言佞语，害你与婵姐儿起龃龉的罪婢，她说的话有几分可托？”

她另有很多首要的话要跟苏世良说，刻不待时，阿娘李氏或许很快就返来，必须尽快说完。

苏世知己绪万千，一时不知说甚么好。

说着，她笔尖一顿，昂首看了苏世良一眼，低下头将未落下的笔划勾上，轻嘲道：“阿爹总不至于觉得玉妩用心让贴身丫环说那些话的罢？”

“青青……”苏世良声音有些沙哑，开了口，又顿住。

毁了好端端的一张大字。

“便是此事与大伯娘有关，莫非阿爹也因惊骇大伯娘宰相父亲的权势，而不再究查此事吗？”苏玉妩抛开手里的紫毫，脱口诘责道。

丫环们相视一笑，俱住了声。

苏玉妩只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压在心口多日，让她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的巨石终究移走，重新到脚有种被掏空的眩晕袭来，令她身子微微一晃。

苏玉妩放动手中的笔，昂首当真望着苏世良，“阿爹信青青吗？”

这么说，白嬷嬷在徐氏身边整整十六年，以徐氏的心机和手腕，别说十六年，便是十六日也断不会让一个不忠于本身的人留在身边的。

这时，内里传来一阵谈笑声。

如何办？

苏玉妩捡起紫毫，持续写大字，心灰意冷的问：“阿爹筹算如何措置铃儿？补汤和大哥的事阿爹能够不信，可玉妩被推落水，汤药中被人下毒，这两样总归是真的。”

李氏忙冲身后说话的丫环嘘道：“小声些，别吵扰了夫君。”

苏世良将苏玉妩拉到身前，摸着她头顶，语声暖和，说道：“青青，你也说了，那是一场梦，梦里的事怎可做数？书院学业沉重，你大哥晚睡夙起，日日苦读，哪会有闲情逸致去同窗家游园，偷拿同窗书房里的白玉笔筒？”

可她此时心烦意躁，是半个字也写不下去了。

苏世良宠溺的态度令堵在苏玉妩胸口的窒闷稍稍抒解了些，她忍着眼眶微微的酸热，又问：“那白嬷嬷呢……”

“不要！”苏玉妩忙拉住苏世良的袖子，“阿爹，我没事。”

“阿爹，你必然要信我。我晓得这些事，不是从谁那边听来的，也不是有人帮我，而是……我做了个梦。”

“梦罢了。”

听出苏玉妩的冷酷和疏离，苏世良甚感无法又好笑。

苏玉妩张张嘴，却不知说甚么才气让阿爹信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