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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路？”重重帷帐当中，段玄奕降落唤了一声，紧接着又是短促的咳嗽声。

“大难不死，沈清妩倒是个有福的，呵，只盼凤相此次不要再胡涂下去。”

对仁宪太后的冷嘲，碧太妃不甚在乎，又浅含笑道：“太后前段光阴忙着安胎，怕是极少到宣德殿走动，臣妾倒是去过几次……”虽没有进到内殿，可单就从太医们来往送药的次数也能猜到一二，段玄奕的景象怕是不大好。当日的药她下的未几，段玄奕又只饮了一杯，药性最多能让他卧床不起，却不是致命的，他这病势怕更多的是芥蒂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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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里让一个女人无声无息滑胎的手腕还少吗？便是这碧太妃，手上感染的鲜血也是洗不掉的。恕奴婢大胆，娘娘肚里的孩子，身份本就难堪，又处在新帝即位的敏感期间，难保不会有人生出旁的心机。如果女孩也就罢了，终究必是要嫁出宫去的，不会有人在乎她，可万如果个男孩……娘娘觉得有多少人能容得下他？有您这么一名身份显赫的母亲，他一出世就是天熙朝最权贵的亲王，是皇上最亲厚的兄弟！这份福泽太厚，奴婢只怕小主子难以接受……”琉璃说完，扑嗵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林路正在清理地上倒撒的药渍，闻言站起家来，又走近几步，轻道：“皇上但是醒了？有何叮咛？”

棋子？这话仿佛抽走了仁宪太后身材里最后一丝力量，她丢开钳着琉璃的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满目苦楚。

“臣妾只求图个放心，还望太后娘娘成全。”

段玄奕闭了眸子，半晌不语，待林路觉得他又睡了，方才又闻得他疲惫的声音：“孤家寡人，凤御轩，他做不到！我们都孤傲太久了，好不轻易碰到了共守平生的人，又岂会放弃手中的这一点暖和……凤御轩，他毕竟比我荣幸……”

“太后娘娘？”琉璃又惊又惧，那种从心底出现的凉意再一次袭卷满身，连牙关都是颤抖的。

“那些暗桩，太妃娘娘筹算如何措置？”春桃谨慎问道，颤抖的睫毛泄漏了她的不安。

“流掉了,流掉了就好……”段玄奕似吁了口气，只神采却有几分落寞，“只要玉家的孩子才气替朕守住这江山了，不能乱，不能再乱下去了……”段玄奕支撑不住，又重新躺倒在床上。

更漏声声,回旋在空旷幽寂的椒房殿内，久久不肯散去。

“太上皇尚在碧太妃就来本宫面前说这等话，岂不成笑？”仁宪太后暴露几分轻视的嘲笑。段玄奕在位之时，虽是操纵碧妃管束凤相，却终归留了一两分至心，若非如此，碧妃就不会是本日的碧太妃了，可面前这女子，竟已经在策画他身后她的去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