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和帝失神地看着他，低声道：“你们该叫我……甚么了……”

景昀侧过脸去，看着那张在梦中形貌了无数次的脸庞。他抬起手来，指尖微微颤抖，悄悄地抚上了那小巧而清秀的鼻梁，又展转而下，在那张柔滑如花瓣的红唇上几次摩挲着。

杨柯撇了撇嘴，一脸懒得和小孩子计算的神采。

宁珞低头一看，也有些猜疑：“莫非……是我在刺他的时候血溅上去了？”

那羽睫颤了颤，悄无声气地睁了开来。

宁珞心中猜疑，却负气不肯回身，此次如果再不给景昀点色彩看看，今后他必定还是我行我素，出了事第一个动机就是先把她送走。

景昀连连点头，喉咙仿佛被甚么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梦中的宁珞是如此得近在天涯却又遥不成及，她视他为兄，对他恭谨有礼，却嫁给了杨彦。

“父皇。”

“忘了做甚么？”盛和帝吃力地抬了抬指尖，将二人的手交叠在了床前，“朕一向担忧，昀儿太太重情，情深不寿，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们俩是射中必定的缘分，从今今后，你们俩要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珞儿福缘深厚，子嗣畅旺，堪为一国之母，昀儿，这辈子你有珞儿便够了，不需得陇望蜀，要将朕欠你母亲的……全都弥补返来……”

景昀被叫走了，宁珞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手脚还酸软着，人也有点晕乎乎的。宫里乱糟糟的，她不想替景昀添费事，也就强撑着没说。

身后好久没有动静，宁珞有些迷惑。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宫女出去了，说是徐淑妃特地关照了让她们过来服侍宁珞洗漱。

景昀任凭她捶了一通宣泄，这才握住了她的拳头，赔笑着道：“好了珞儿，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现在你可不能太活力太久，金大夫说了，这些日子你要放心静养。”

“你的四皇兄……固然罪无可恕，可念在他最后尚能有一丝悔过之心，就饶了他一条性命吧，朕废他为庶人，你可圈禁在他的王府中，如果再有罪过，你便替朕亲手杀了他……”

“你这是干甚么？”宁珞仓猝夺过他的指尖，放在嘴里吸吮了两下，这才用力按住了。

“珞儿，”身后一暖，她的身子被抱住了，“对不住，是我的错，可我不悔怨这么做。”

“珞儿，朕和你的赌，毕竟是朕输了……”盛和帝轻叹了一声，“你看得比朕通透，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你陪着昀儿，朕很放心。”

等用罢早膳，宁珞闲着无事，便到毓仁宫拜见了徐淑妃，两人相见，分外感慨，杨彦此次逼宫封闭了后宫，毓仁宫天然也受了影响，徐淑妃倒也不慌不忙，将两个孩子藏在了暗室，本身则守在毓仁宫中，筹办如果盛和帝有个万一便以身殉之。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景昀瞻仰着帐顶，梦中那十几年如行尸走肉普通的孤寂如影随形，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