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兵布阵她不大懂，但起码能看懂在写甚么。端看其论，逻辑周到清楚，行文简练不失锋利，直扼要处字字珠玑，很有几分松竹泠泠的神韵。

及至视野的，是先前瞥见的那道玄色身影，清隽矗立，身量颀长,瞧着比舒二和沈玉还要略高半寸。

“去…去找婉婉？就穿成如许去？”

明檀心中喜意悄悄蔓开，托腮看着纸上所言，唇角更是不自发地往上扬起。

动机方一闪而过，便有人撩帘入帐，为她解惑。

明檀不答，只愉悦道：“将铜镜取来。”

江绪抬眼，傲视疏淡道：“说。”

明檀对劲了。

磨蹭半晌,目睹粥就要倒完了，她心下不甘,偷瞄背影也愈发频繁。

一向比及日暮时分，周静婉终究派了小丫头上门，送来几页最新誊抄的《励军束伍论》，并附上其父的一句点评：“言之有物，新而非虚。”

来人又扫了眼小婢女。

提及淳兴六年秋猎，当时还是太子的成康帝林中遇袭，遭数名死士围杀。千钧一发之际，他孤身一人杀进包抄圈，身受重伤却以一己之力全面护下太子，并施以极刑手腕从留下的死士活口中，找出了围袭凶手。

看完，明檀目光仍落纸上，不舍流连。及至页末，她发明周静婉还附了张纸笺，上书：“父言，新科取士，圣上所出金殿对策论兵之题，源自定北王殿下。”

想到这，明檀又改了主张。先是依原路回了府，又另写了封信，着人送去给周静婉。

白敏敏：“那必定是粗鄙不堪，描述野豕――”

“王爷，宫中传信。”

明檀正想得出神，忽而有道声音打断她，与浸在冰鉴中的荷叶粥般，都带着消暑的凉意。

江绪扫了眼她娇小薄瘦的背影，复而垂眸理事，倒也瞧不出甚么多余情感。

明檀懒得解释：“快随我去趟周府。”

白敏敏与沈画都被她驳得怔了一瞬，还不由得对视了眼。

“谨遵圣意便可。”

“给你的圣旨，当然是由你收着。”

明檀掩唇，矜持细声道：“如此，女儿怕是要担惊受怕到结婚之日了，就是……不知礼部拟的谷旦到底是何时？”

她灵光一闪，忙道：“有了，不若归去禀了我父亲，就说定北王殿下描述丑恶非常粗鄙，你委实是不肯嫁，我与你一道磨着我父亲，让他为你全面，到时再安排一场不慎出错、灭顶出殡便可！”

都能给举子们出题了？

好说歹说劝了下来，没成想明檀还不时记取作画一事，次日一早便催着去了东花圃。接连几日，明檀在府中又是作画又是写诗，经常感慨些个甚么，画中姿容不及他真人半分，作的诗更是没有半句对劲。

明檀颇善话术，只委宛地将话头往她将来夫婿身上引了引，明亭远便极有兴趣地开端大谈定北王殿下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