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洛骁这才乘着车轿回到了平津侯府。方才下了轿,管家便走到洛骁面前笑着道:“世子倒是返来的巧,侯爷这也才方才回府……世子快快出来罢,夫人已经让人备好了饭菜,只等着世子了。”
闻人久听着洛骁的话,长长的睫覆下来,倒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如何,只是淡淡道:“好端端的,谈甚么死不死。孤要的,是你活生生的站在孤的身边,帮着孤守好这大乾的流派――太阳太大了,晃得孤眼睛疼。子清还是将窗户关起来罢。”
洛骁模糊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却不自发的浮出了几分实在的笑意:“只是怕担负不起。”
洛骁好笑地叹了一口气,拖长了声音一边走来一边应道:“――是。”
洛骁侧头去看闻人久。阳光已渐炽,透过半开的窗户懒懒地投射出去,为闻人久长年冰雪似的脸也带来了一抹奇特的暖色。洛骁感觉之前的鼓噪在这一刻全数退了去,相对的,另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渐渐浮了起来。
淡淡冲着那边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书案前坐了,提笔沾了沾墨,一边修改着奏折,一边道:“对外虽是说只是感染了风寒,但是去太医那头问起来,却又只是含混其辞。”微微垂了视线,薄削的唇却冷冷地勾起一分,“这么些年,孤不过挂着一个太子之位,想要孤性命的人便已经数不堪数,更何况是真正――”
闻人久微微眯了眯眼瞧着洛骁的侧脸,而后又翻开了一本奏折,半晌才道:“如果抛开平津侯府,只单你洛子清一人,那又如何?”
“主在臣在,主死臣亡。”洛骁顺着光看着闻人久的脸,思路却莫名有些涣散,他微微垂了眼,道,“若只是我一人,我会为殿下战役到最后一滴鲜血耗尽之时,不敢独活一瞬。”
对于这急转直下的混乱场面,德荣帝也是垂垂掌控不住了,到了最后,被李御史一句顶撞直接气得犯了病,竟是在床上一躺就躺了小半月。
只不过大皇子这一派出声指责受人诬告,其他派系本来筹算做壁上观的大臣们天然是坐不住了。私藏龙袍的罪恶之大,哪个也担负不起。朝堂之上,一时候唇枪激辩、你来我往的,龙袍一事没有掰扯清楚,反倒是牵涉出了很多其他大臣们暗里里的肮脏事儿。
洛骁一怔,顺手将木窗关起来了些,口中却道:“殿下如何俄然的竟叫起我的字了?”
“当初在外,子清连孤的‘阿久’唤了一天也未曾感觉有些甚么,此时倒感觉担负不起了?”闻人久昂首睨了一眼洛骁,道,“你是孤的臣子,却也是孤第一个所承认的朋友。孤允了你,今后在私家的场合下,也不必再与孤这般客气拘束――这话里的意义,子清你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