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灯花爆了一下，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已经四更了。

中间的门客道：“如此阵容烜赫，不知又是哪个大门派了。”

钟意一动即醒，展开眼睛，暴露一个比阳光更光辉的笑容：“阿忧，你醒了！”

乐无忧停下了脚步，握住稚凰，铮地一声短剑出鞘，剑锋森寒，月光照亮剑身上桐花雏凤的雕镂。

为免多费口舌，钟意一把抱起乐无忧，纵身跃上房顶。

两人走出堆栈，坐在路边的小摊子上喝了一碗滚烫浓稠的胡辣汤。

“舍生取义……是为义？”

“在道别，”钟意和顺地答复他，然后对簪花婆婆道，“为义，亦是为情。”

“啊……对，醒了……醒了。”乐无忧极力节制住心底的慌乱，平静地看向他，“阿谁……钟堂主，昨夜……”

“唉……”钟意叹一声气，再次坐回床沿，伸手重揉他的眉心。

簪花婆婆一怔，旋即大笑三声：“好，好，好！”

“你可知他所谋之事弥足惊险？”

“是。”

肥胖男人嗤了一声：“生肉忒腥。”

乐无忧忙不迭松开手。

回到堆栈时，钟意惊诧发明，怀里这厮竟然已经睡着了。

更夫只感受一阵轻风拂面而过，仿佛看到一个白影，待眨一眨眼，却甚么都没有了，暗自嘀咕一声大哥目炫，持续没精打采地打着梆子往前走去。

本朝民风开放，洛阳本来是不宵禁的，因此夜市非常富强，但是近年来战祸频发，连洛阳也不得不开端宵禁起来。

内里传来鼎沸的人声，乐无忧抬眼看去，见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们往路两边靠了靠，让出一条通路。

“没有，”钟意柔声说，“你并没有做错。”

钟意猛地转头，却看到乐无忧甜睡未醒，手指无认识地紧紧攥住他的衣摆，方才抚平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

钟意低头看着臂弯中的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世人狗苟蝇营，所求很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功名利禄、繁华繁华……但是凡尘俗世，如同梦幻泡影，我钟意此生不追名，不逐利，不贪财，不好色，所求者，唯交谊二字。”

“这些枉死的性命，自有祸首祸首来背负。”钟意转头看向西北方向，只见夜空明朗，天下盟巍峨的高楼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巨鹰，栖息在洛水北岸。

“为何？”

“知。”

“看到没，那就是明日阁主常风俊，”一个门客大声道，“和天下盟的盟主安广厦是拜把子的兄弟，二人武功横行江湖，无人能敌。”

房间中点着灯烛，钟意将乐无忧放在床上，拉起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却不舍得分开，悄悄坐在床边，借着明灭的烛火，迷恋地看着他的睡颜。

钟意脚步顿了顿，答复：“知。”

只见钟意以一个极不舒畅的姿式趴在床前，一只手垫在脸下，另一只手被本身紧紧握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