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他最深的，不是他曾经最深爱的女子的目光和他曾经最恭敬的大哥的叛变。伤他最深的，是那些为他而死的人。

她为阿飞所说的那种在大海里能喷出几丈高水柱的大鱼赞叹不已，她也为阿飞所说的那些比她见过的最黑的人还要黑的那些人哈哈大笑。

但她也晓得，北方的酷寒已经不再合适李寻欢。他咳得太短长了。在她第一次瞥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咳得太短长了。然后，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他咳得更短长了。

他晓得，他不能再呆在酷寒当中了。冷风会像钢刀一样将他的肺完整刺坏。

她问的，是阿飞这一起的见闻。她对阿飞这一起的见闻很感兴趣。她问得特别细心。连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问了。

这些，孙小红当时还没想明白。但阿飞明白。这天下，另有谁比阿飞更能明白李寻欢？

孙小红太年青了。他却已经老了。他不能让本身持续如许地老下去。他要等着孙小红，和她一起渐突变老。

但是，孙小红问了很多。

他不怕死。他向来就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他曾经只恨本身不能替那些为他而死的人死。

听完程满星的话，阿飞晓得，安宁没有了。他为他们保护的安宁，再也没有了。动静既然已经传到了琼崖，这天下，便再也没有一处能给他们安宁的处所了。

但她不能对李寻欢开口。她不谦让他放弃他喜好的酷寒。

阿飞晓得，李寻欢不喜好吃鱼。长年呆在酷寒北方的他，向来都吃不惯鱼。他最喜好吃的，是小牛肉。但是，在琼崖这个处所，牛肉是极其可贵的东西。而他已经放下了刀，他也放下了剑。他们现在只是自食其力，像一个浅显人一样地自食其力。他们豪侈不起。

他常常咳血。

以是，孙小红一向都想让他到一个极其暖和的处所。暖和的阳光，暖和的氛围，暖和的风，另有她给他的暖和，应当能减缓他的咳嗽吧？

阿飞已经好些年未曾拔剑了。究竟上，在好些年前，他就已经不消剑了。他前次出剑的时候，是在关东。关东万马堂。

鱼放久了，就不新奇了。不新奇的鱼，对李寻欢的身材不好。

以是，阿飞为他去打渔。打那种肉中全无骨头的鱼。每次只打几条。都是新奇的。

孙小红又如何会没有看过或者听过那些海中的鲸兽和那些皮肤黑黝黝的外族人？

阿飞自海上返来时，李寻欢只是浅笑着问了一句：“返来了？”阿飞也只是浅笑着答了一句：“返来了。”

如果必然需求如许的赤色，才气还李大哥和孙姐姐一个悠长的安宁，那便来吧。

以是，他要保护着他。他要保护着他们。他要保护着他们的安宁。

但现在，安宁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