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见是个别面的媳妇,遂本身上前去。只见她满面堆笑,却生得一面刻薄像,颧骨凸起,下巴尖小,一双老眼眯成缝。
“站着何为么?亲家夫人到此,还不迎出来。”
“大嫂,她现在也知错了,此事不如……”
“早知本日,何必当初。”周夫人亦偷着抹泪,“也怪我,畴前纵着你的性子,才变成本日祸事。”
周夫民气中也不好受,只同她道:
孙夫人被驳得哑口无言,只焦灼地站在那处。
“弟妹胡涂!你忘了大娘子是如何返来的?”
谢府内院已很多日没有孙九郎的动静,倒是近着年下,孙夫人竟来了。只见她带了大队人马,跟着顶极都雅的彩轿,又有主子抬了一箱上等丝绸,一箱金玉玩物。
孙夫人虽不是个明白人,这几句话却说得在情在理。周夫人已然有些动容,非论孙家如何,摆布孙九郎的心,是明眼人都晓得的。
“畴前都是我不好,怠慢了大娘子,但九郎的心是六合可鉴的。我现在晓得了贵府的短长,要如何罚,我都是甘心的,今后只好生服侍大娘子也就是了。可九郎那孩子,十年寒窗,走到现在不易,何必断了他的出息?今后大娘子又依托谁呢?”
一时屋中人皆秉着呼吸,周夫人惊了一瞬。只见谢芝红着眼,不知是气愤还是哀痛,周夫人再不忍见她,遂兀自去了。
二位夫人刚到,便叫小子门遣散了围观之人。
就这般小人行动,谢诜那里容得?
这些事情,谢芝原不知的。只是她日日夜夜,口里梦里念的皆是孙九郎,一心想要回孙府去。那日孙夫人一来,本当是回定了,坠瑛便来同她道贺。
雪是更加的大,天也更加的冷,人一懒怠,老是不爱走动的。
孙夫人在此处吃了闭门羹,已然不知所措。她本是长辈,放下身材来同媳妇赔不是,还要亲身接她归去,便是畴前再不好,本日也当尽了。谁知谢府强势,端端的架子,竟连谢芝的面也不让见。
门房已然换了人,他们认出是孙家的车马,现在两家如许的干系,他们自不敢做主,只去回了管家媳妇。
朱夫人见孙夫人那模样,打心底看不上,只道:
“夫人回吧!多少留些面子。”周嫂子就要出来。
周夫人面子上难过,又心疼女儿,一时火上心头,指着孙夫人就要骂:
畴前谢府给了他们多少好处,稍稍发财,也不知酬谢,反是到处作对,恩将仇报。
“二夫人说了,请夫人回,大寒天的,别冻坏了身子。”
她只叹了口气:
谢芝总算盼得孙夫人采取,谁知竟是,无穷欢乐化成灰。如此,病也就更重了。
“烦请你再通传一声。”孙夫人也不活力,倒是有些难为情,“二夫人怪我也是常情,畴前的事,是我老胡涂,现在想明白了,来迎芝大娘子归去。你看,可不尽是诚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