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和周嬷嬷早已退下,留下五郎与七娘现在屋内,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谢诜与朱夫人已然坐在暖阁。谢诜换好朱红朝服,却未着襥头,是赶着上朝的模样。
“老爷快去,马车已候了好久。”大夫人只催促着。
朱夫人听了,却觉着不当。她向谢诜道:
谢诜捋了捋髯毛,高低打量五郎,只道:
“仿佛忘了甚么?”
却听顺子在门外道:
谢诜点头道:
“畴前不懂,昨夜懂了。”五郎虽说这话,态度却恭敬谦恭。
“那还同七娘计算?”
他越是如此,朱夫人便越担忧,畴宿世机之时,心中反倒结壮,现在却猜不透了。
谢诜瞧了一眼,蹙眉道:
“甚么!”五郎讶异得紧。大夫人与七娘也只能给他满脸的怜悯,再无别的。
他们皆据实答了,唯将坠花楼与卞大娘子隐去,二民气中明白,这是如何也不敢说的。
“老爷也晓得,咱家小娘子皆受教于张夫人,谁知七娘懒怠,总想着玩乐。张夫人是多么的闺塾先生?人家也不肯教诲了。听闻有几次,七娘的功课还是八娘做的。现在那里另有更好的女先生?”
她又偷瞧丈夫几眼,只见谢诜悠然饮茶,还向朱夫人道:
方才承德堂还乱作一团,此时竟鸦雀无声,清净得很。
虽说大老爷谢诜夙来最疼七娘,昔日比这闹得短长的也是有的,可孩童胆量小,事光临头多少有些怕。
屋中三人皆不言语,心已提到喉咙。
金玲行入堂中,见五郎与七娘跟朋友似的。一个气呼呼的,一个则哭得梨花带雨。
他只讪讪道:
“大夫人罚的书,你们且先写着。大老爷说了,小郎君与小娘子尽管闹,要轰动百口才好!大老爷还说,待天亮便去他那边,也给你们评评理。”
“七娘也不小了,还是女先生教诲稳妥些。”
“嗯?”谢诜瞪眼打断五郎。
二人方才的神情早不在了,这会子一个个耷拉着头,硬着头皮往谢诜处去。
“五郎,大老爷昨夜备了板子,说你私带七娘出府的事还是要有警告,让你本身去院子里领罚!”
“那我便上朝去,夫人辛苦了,快归去歇下罢。”谢诜道。
七娘白她一眼。金玲又道:
“两位祖宗,不闹了?从承德堂请出您二位果是不易啊!”
五郎衣袖一甩,冷哼一声。七娘只噘着嘴不说话。
“老爷心中有筹算,我自是听你。”大夫人暖和而顺服。
别处也罢了,偏是承德堂那样的处所,若惊了列祖列宗,便是她朱夫人也担待不起。
“夫人的茶技,是愈发好了。”
大老爷瞧着虽好说话,不时一张笑容,可倒是笑里藏刀,罚起人来自是说一不二的。故而,他叫领罚也只得乖乖去,从未有人敢违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