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如何了？做恶梦了？”囡雪细心打量沈却的神采。

沈却被送到洛神医那儿不出三个月，沈家又被调回了皇城。沈家被调回并非升迁，而是牵涉到一件贪污大案，是被压归去的。

“夫人，三女人那边都安设好了。”苏妈妈禀道。

何氏沉吟了一下，又问：“那丫头……可有不欢畅？”

“罢了，”何氏摆摆手，“歇着吧，明儿就见着了。不急于这一时。”

小丫头囡雪将湿帕子拧干，然后展开，铺在沈却的背上。丝丝凉意一点点渗进皮肤，另有淡淡的药味儿。

八年前，她满身高低被烧伤了一半。一个女人家，身上落了一丁点的疤痕都是要影响今后的婚事的，更何况像她如许完整毁了的。

沈却伸脱手，用指尖戳了戳囡雪气鼓鼓的腮帮子。

真是哪儿哪儿都好，除了离正院远。

囡雪倒豆子一样一口气说完，气得涨红了脸。

“嗯――”何氏长长地应了一声，半天也没有再说话。

就算他看不见。

固然不懂何氏为何这个时候问起沈休，苏妈妈还是照实答复：“回夫人，大少爷再过五日就回府了。”

可沈却脸上倒是没有涓滴见怪的意义。

何氏倚在床上，神采非常不好。何氏虽上了些年纪，仍旧是风味犹存。闺中的时候定是个隧道的美人。她眸子很黑，眼神扫过的时候透着一股精光。但是偶尔望着某一处失神的时候，眼中还是会透暴露怠倦之态。

口鼻间都是戚珏身上淡淡的药味儿。当时的沈却动一下浑身高低的烧伤都要跟着疼痛不已。但是她还是尽力侧了侧身子，仰着脖子去望戚珏的侧脸。

活得光鲜气度，站在仇敌头顶上笑着说没干系，才是真正的钝刀子磨肉。

阿谁时候囡雪老是一边擦药，一边哭。

又过了一年，洛神医也故去了。

戚珏解了衣带，将她小小的身子藏在衣袍里，然后轻声说：“乖，今后我养你。”

热，真热。

厥后她年长了几岁，晓得沈倒是主子，本身是下人，便再也没有自称过姐姐了。但是在她内心头还是把沈却当亲mm看。

沈却不说话了，她松开囡雪的手，绕过绣着绿翎孔雀的屏风去了净房。她要泡了澡早些睡，明日又是一个大阵仗等着她闯呢。

“是我们沈家。”沈却改正囡雪的说法，“今后也不准再说大女人是庶出的话了，她早就记在了母亲的名下，名义上算是嫡姐了。”

何氏何尝不懂苏妈妈捡了好听的词儿，她阿谁儿子甚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

囡雪本年和沈却同岁，她娘是沈却的乳娘。在肃北的时候端方没那么多，沈却和囡雪除了主仆，更多的是相依为命的玩伴儿。

她像抓住拯救稻草一样死死攀在戚珏的怀里，一抽一抽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