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说：“侯爷需求阿殷侍疾时，不管风雨，不管劳累，阿殷义无反顾。”她嗫嚅了下，说：“我生性怯懦，且怕惹事，此生不求繁华繁华，只求平安然安偏安一隅。”

屋里的地板都铺了波斯地毯，光彩素净，头碰到地毯，轻柔嫩软的，像是有羽毛挠着额头。

阿殷颤颤巍巍地抬首，连眼睫都在轻颤。

“……恳请侯爷收回成命。”

阿殷道：“是。”她已风俗了这位朱紫的无所不知，现在他说出些甚么殷家的奥妙，她也不会出奇。一说完，阿殷又不知该说些甚么好。这里去苍山另有一段间隔，又因瓢泼大雨，马车行得比平时慢上几分。阿殷心底有点难堪，她与穆阳候之间的伶仃相处，仿佛都在亲嘴。

阿殷一看，眼泪倒是掉了下来。

“女人，去哪儿？我们郎主送你一程。”

阿殷顿觉古怪。

姜璇见阿殷如此，眼泪也跟着掉，说：“姐姐，都是我不好。我前阵子挣了点银子，买了新的胭脂。明天从华绸商店返来的时候赶上了老爷。老爷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我换了胭脂，立马问我钱那里来的，还把大掌柜给我的银子拿走了。然后老爷出去了一会，返来的时候又问姐姐你去哪儿了。我便说姐姐身子不好去找大夫了……”说到此处，姜璇吸吸鼻子：“厥后不知如何的，老爷便问绣帕子能挣多少，我说了之前的数量。老爷不信硬闯出去，翻遍全部房间，把放在衣服夹层的五两银子也取走了，也是这个时候才发明了洛大人给的请柬。”

有那么一刹时，她直接想一跃而起，做一些违背孝道之事。

沈长堂自是不知阿殷在想甚么，他盯着她埋得越来越低的头颅，道：“本侯不会一向留在恭城。”

阿殷眼睛微亮，蓦地间只觉醍醐灌顶。

过后，阿殷蒲伏在地，乌黑的广袖放开，红色的绸缎像是盛开的白玉兰，中间另有一缕一缕乌黑的花蕊。遮光的木板子早已从窗沿撤下，漫天的阳光铺洒出去，白衫黑发，另有她耳垂上有因侍疾未曾来得及褪去的红晕，叫沈长堂看得有些入迷。

沈长堂淡道：“你心有猛虎，却不知书中所言不能尽信。孔仲尼言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大兴王朝亦推许这般孝道，然父食尔骨，母饮尔血，也天经地义尔？”

她的眼皮儿本日有些肿，未施粉黛的脸颊略显惨白，鼻尖约摸因为严峻冒出了一滴汗珠，滑落时，滚过唇瓣，掉落在袄衣上。沈长堂是尝过那唇瓣的滋味，没由来邪火攻心，身材微微发热。

有风拂来，吹起他织金墨蓝的圆领衣袍，那双颀长的丹凤眼无端有几分妖艳。

“是么？”他道：“女人家大多爱好娟秀江山，独你一人爱好李太白也觉险境连连的蜀山，然蜀山虽难，但也言之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