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目光不由偷眼望六姨太,她垂个眼儿,双眼肿如红杏,固然眸光垂着,但我能觉出她在静观其变。大太太俄然提起为大少爷开蒙,想必也是六姨太花了番心机金蝉脱壳吧?大少爷文渊是三姨太所生,因是庶出之子,倒是宗子,依了端方,大少爷就交由大太太扶养,只得称三姨太为姨娘。现在大少爷六岁,体弱多病,才未能一早的开蒙读书。
我羞怯的随了他步出小院,仿佛无数的目光在暗处诡异嬉笑着望向我,做贼心虚般,我惊得不敢昂首,紧紧随在他身后,一步步向前厅而去。
我嘤咛着,似懂非懂……
“爷日理万机,自不会在这些雕虫小技上玩物丧志的。那里似澜儿一小女子胸无弘愿,信笔涂鸦,聊以打发光阴。”我盈盈地说,低埋了头,把弄本身的衣带。
“致深~”我摸索着,依约的不安。
致深沉吟半晌,手里捧了茶盏呷一口香茶,不动声色地问:“八姨太是才女,如何说?”
我一惊,深恨他的促狭,竟然将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我本是在隔岸观火,乐得看戏,现在却被他一语推向阵前。
蓦地间一阵暴风,卷来些凉意,噼里啪啦下起雨,雨来得急,瓢泼般的直扑廊下,砸得檐上铁马噌淙乱响,反觉出几分肃杀之气。慧巧叮咛着丫环们放下廊下的竹帘,守着些许雨后凉意,品着三姨太亲手煲的菱角鹌鹑汤。
府里女眷都尊他一声老爷,这是端方,便是五姨太出身不凡,也要称他一声“爷”,密切中含了敬意。独我,能够直呼他的表字?我低头,笑意透过酡红的脸颊,醉酒普通沉浸在他怀里。
风叩着帘栊,悄悄的,我抚弄着他宽广的肩背,纤长的手指划过他身材上那健实的肌肉,刚毅的曲线,峰峦起伏的肩背。他的手固执我柔弱冰冷的手,凑在我耳边悄悄呢哝:“若要‘人模型’,只我一个足矣!乱花过眼,直至见卿,我周怀铭现在已是见花非花,唯面前兰花一枝独妍在心!”
致深还是少言寡语,沉默时,手捧香茗用碗盖匀着漂泊水面的银针。大太太在问:“渊儿到了开蒙的年纪,老爷作何筹算呀?传闻那石老夫子被老爷指派给六姨太讲书去了,妾身还觉得老爷会指了石老夫子给渊儿开蒙呢。”
他促狭的凑在我面前压来,望着我一脸邪魅的笑,从荷包里摸出一个精美的蓝色缎面小印章盒子,取出一枚田黄冻石印章,莹润夺目。他食指在我唇上一抹,擦下些许的唇红,在那印章上一抹而过。我骇怪地望着他,不知他促狭的又要做甚么花样作弄我?那印章在他指尖一转,蓦地向我。我不及遁藏,那冰冷的印章就印在我肌肤上。冰冷,微痒,惊羞,我慌得“哎呀!”的一声惊噫翻开他的手,他却一把搂我入怀,霸道地笑了说:“盖上我周怀铭的印,便只能是我周怀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