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太微哂,挖苦道:“小小年纪,便晓得甚么美人儿姐姐了。”
我威扬唇角讽刺道:“府里高低的下人们都在群情呢,都说太后对姐姐宠嬖有加,恐怕姐姐受了姑爷萧瑟,这忍不住替姐姐做主呢。”
清风徐来堂上摆了三桌宴席,一是为老爷回府拂尘,一是道贺因三姨太的儿子宝儿回府。宝儿是致深独一的儿子,本年四岁,三姨太所生,却因体弱多病,多有不敷之症,被寄养在了宝光寺内九个月,由奶公带了,做个寄名小和尚。现在宝儿回府,剃度得光光的头,喜得世人都情不自禁地去抱他亲他。可巧宝儿同我投缘,凑来我的面前定定打量我,忽闪了敞亮的眸子问:“这位美人姐姐是谁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内里传来人语声,我立即听出了是五姨太慧巧。不想她如此快就来寻我了,想是听了牡丹报给她听,我曾来过,不便失礼,送走了宫中来人,一刻不断的就过来看我。
话出口,我心下未免犯了疑。这暗中做手脚害我之人可谓是用心险恶,竟然菱儿是痴儿这府里遍知的事,都猛瞒天过海的瞒过了我们这些人的眼。我长叹一口气,叮咛冰绡随我去前院给大太太存候,趁便拜见姐妹们。
我回到周府,水心斋内菊花开得正盛,金黄满地。道旁几株桂树飘香,墙角银杏树满树摇金,到处都是秋声秋色。想我拜别了这些光阴,水心斋没有显得冷落,反是望去倍加可亲,风景恼人。
隋嬷嬷率了水心斋内的婆子丫环们近前来笑盈盈地存候:“夫人不在这些日,老爷打发花匠日日来补缀花圃,用心顾问这些花儿草儿呢。”
我心头一阵暖流悄悄的涌过,只是看到那一个个精美的青花瓷花盆,心中却不由一动,牵涉起心伤旧事,面前俄然闪现那一盆盆清艳的兰花,四姨太清美的身影就呈现在花丛中。
三姨太这才微微一笑,看了我一眼,虽不是感激,却也有几分对劲。
我见她满心自责,神情暗淡的,便欣喜她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本不怪你的。”
一句话反是噎堵得三姨太一惊,再看致深低头喝酒,似未曾听到。
大太太身边有客,二姨太在一旁伴随。旁的姨太太我又素无来往,便转去蘅芳苑去看看五姨太慧巧回府但是安设妥了。
“传闻,宫里老太后遣人来传口谕,催促五姨太同我们姑爷同房呢。”
我一惊,惊奇的目光望着她,尽是待她的后话。
宝儿倒也听话,乖乖的撩起红色的小夹袍袍襟,规端方矩地跪地给我叩首,口里奶声奶气地说:“宝儿给八姨娘存候,祝八姨娘福寿安康。”那副小模样,白嫩嫩的小脸一脸的婴儿肥,真是让人垂怜不已。
我缓缓侧头望她,定下心神,想开口问她些甚么,却见她神采迷离,一脸的严峻,似有苦衷。待打发了世人下去,她才嗫嚅着:“前番菱儿那丫头的事儿,都怪婆子我失策。本来我是居在府外别院的,因八奶奶您入府,五姨奶奶说是八奶奶身边需求个行事全面可靠的人儿服侍,这才赏识婆子,将婆子我调派来水心斋。这菱儿本来是个痴傻疯颠的丫头的事儿,婆子我无从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