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诧,打量她谨慎地问:“此话但是确实?”
话说到此,我俄然一个转念,眸光里闪出一分非常的亮光,当归?那加去药罐中害我血流不绝顶昏乏力的是这味当归,但上等的当归也是宝贵药材,岂是她一个小丫环所能买得起的?府里卖身的粗使的丫环依端方不得出府门半步,如何去买?若菱儿公然要替主子报仇,凡是不必如此吃力,只需弄些便宜易寻的老鼠药悄悄下去汤药中,就要了我的性命!
毛骨悚然般四下乱抓着挣扎而起,却被身边的冰绡紧紧抱住我在怀里急得安抚着我:“蜜斯,是梦,是做梦!”
此人用心险恶,颇到手腕,即便是菱儿之死一事张扬出去,听来也定是个义仆捐躯替主报仇的节女故事,令人无可厚非。小丫环不明事理一心报主,而我这半个主子则过于刻薄暴虐逼死了她。人老是会在关头时怜悯弱者,是非曲直怕也无人问津,毕竟事不关己。我惨淡一笑,对隋嬷嬷说:“还需暗中刺探,查清这菱儿在府里可有甚么交好的,或是迩来可有非常?”
我静坐窗前,容色凄冷,满眼苍茫,独守寂寂长夜。闷窒的氛围冰冷令人无可喘气,惊惧苦痛伸展而来,我紧抿了唇,牙关瑟瑟颤栗。
“冰绡~”我颤抖着声音嘶哑可怖,丫环们更是吓得惊呼:“鬼呀!”四下奔逃。
猩红的赤色垂垂在我面前满盈开,我对峙的牙关没法开启,唯有呆呆耸峙原地,任那扑鼻而来的腥冷寒气直冲肺腑,如片片刀割般痛苦难言。我头皮一阵发麻生硬,思路全无,如何都未曾猜想这一个粗使的小丫头如此断交,竟然捐躯赴死。我自发得人非蝼蚁,孰不吝命,现在一条生命竟突然在我面前消逝,那样等闲,我一时候讷讷不知所言。
冰绡爬起家,下地掌灯,更加我添了一床薄衾,又为我掖好被角,轻声安抚说:“蜜斯莫怕,邪不堪正,她们就说死,也是罪有应得,同我们甚么相干?”
她点点头说:“奶奶叮咛的,岂敢含混?”
一夜未眠,加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叩响檐角铁马声蹭蹭,将衰弱的我多次从梦魇中惊醒。
我大口喘气,惊魂不定,四周黑黢黢的只听到冰绡的声音,看不清她的脸颊,不知不觉间已是周身盗汗濡湿衣衫。
我惶恐之余咬紧了唇,生生将这无尽的惊惧一点点压转意底。不能慌,更不能现在自乱阵脚!
世人拖了菱儿的尸身出去,留下触目惊心的一滩殷红的血迹。
隋嬷嬷悄悄走近我,低声禀告:“九爷那边的人去打理此事了,让奶奶但放宽解。”
我才端起碗,便见隋嬷嬷急仓促出去,轻声在我耳边道:“八奶奶让婆子去刺探的事儿,密查来了。菱儿迩来不见同甚么人来往,她性子古怪,丫环们都躲她远远的,以往同四姨太也未曾有甚么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