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元靖帝驾崩而推迟一年，又为隆庆小天子驾崩而推迟数月的春试终究在六月落下帷幕，张榜的那一日，谢府迎来了满满的贺客。

可遗憾又如何呢？两人早已和离了，婚事斩断的时候，统统的豪情都已分裂。

“十八岁就该死被五花大绑塞进花轿？我现在闲云野鹤，二十岁都不算晚！”韩采衣不平气，直拿眼睛往谢璇身上瞟。

这楼阁里就只剩下了谢珺和谢璇。

到了嘴边的美食哪能让它飞了，韩玠当即捞住谢璇的手腕，将果子抢过来吃了，趁便将她的指头含出来吮一吮，感喟道：“你当真不知我的苦心？”

谢珺闻言也是一笑，睇向韩采衣，“你母亲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本日如此固执，当初就该趁着年弱五花大绑的捆起来送到花轿里去。现在想绑，都绑不动你了。”

待得人都散尽，傍晚的东风还是和暖，韩玠干脆放纵恣肆一回，携了谢璇和一对龙凤胎，到谢池上游湖。自他即位以来，这谢池便告别了畴前的沉寂，除了每月一回的谢池文社以外，帝后二人常常御驾亲临，纵览湖光。

“不过昭儿将来要做太子，确切该好生教诲。”谢璇无法，旋即抿唇打趣，“我们皇上担当了此等重担，只好由我来宠着孩子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仲春的湖面水波粼粼，远处的满堤杨柳已然转为新绿，柔滑的柳枝随风款摆，拂水成波。乘舟横穿湖面直抵谢堤，两侧湖石上绿波微漾，有才醒的彩蝶盈盈飞过岸边的斜逸花枝。

“以是我常常在想，真到了这一步，我该祸害谁去。”

韩玠应着，最后点头无法，“我这天子当得真累。”

这还用问吗？韩玠心内发笑。

梦里再一次推开那石门，认识沉坠之间，又感遭到了那份烫热。

许融身上穿戴薄弱的夏衫，比前次见面时又长高了很多。七岁的男孩儿秉承了许家一贯的温文有礼，跟在韩采衣身后，走得端方。见着谢璇，他便端端方正的施礼，称呼却还没改过来，跟小时候似的，“融儿给皇后姨姨施礼，皇后姨姨金安。”

谢珺面下水波不兴，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倒是许少留刚才喝了些酒，情感起伏之下有些难以自禁，目光覆盖着谢珺，“……就当是畴前我错了，不该擅做主张纳了崔凤，叫你不快。融儿很依靠你，我母亲……即便我们已经和离，母亲还老是惦记取你。谢珺，一年多了吧？你奖惩我的我已受了，昔日的错处我也已明白，返来吧。你还是庆国公府的少夫人，不必为买卖奔波，也不必和融儿两处相隔。只要你返来，畴昔的全数划清，我们还是一家人。”

许少留分开的时候稍稍有点失魂的模样，韩玠同他了解日久，畴前只在许少留和离的时候见过这副神情，现在重温之下，非常感慨，“朝堂上端方慎重，遇见个情字，也还是难逃一劫。你姐姐还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