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快死了，谁来救他？”

“来了来了！”有人指着大街另一头的晨雾里飘出的两列鬼火似的祭灯。

“今儿有这个数。”杀猪的屠户挥出两只粗短肥腻的大手掌比划了一下。

人群一阵感喟。

“夏雪宜是谁？”有人问。

灰红色骷髅的酒器底部，雕镂着怒放的滴血玫瑰。浅盏把酒杯放在地上，斟得满满的，用双手奉举到夏雪宜面前。

夏从退色的火光中站起，他伤痕累累，却感受不到疼痛。面前的赤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雾霾。

有几分眼熟，在那里见过。夏皱了一下眉。

滚热的血，喷涌而出。

奔腾的马蹄，自东方而来。人群一阵骚动，向两边分开，辟出一条门路。离得远些的人纷攘着踮起脚尖张望。高台上护刑的骑士也有些受了人潮的影响，侧目向东。

腥红的热流，浸湿了夏的背脊。暖和的笑，弥散在浅盏的脸上，渐渐地垂下来，落在夏的肩上。

古朴的街景，浸在灰觑的晨光里。夏发明本身能够听懂街上行人的闲谈。壮汉肩上竹编的箩筐，被夙起的女人叫骂追逐的顽童，老翁牵引的独轮炭车，都能够从夏的身材中穿过。

经历了一夏的墨竹挂帘，被日光晒褪了色彩。泛白的纹影，映在旁观的夏的衣衫上。

“明天，我敬你一杯酒。今后，我就是你夏家的人了。”浅盏看向身后的女奴，女奴忙从带来的食盒里取出酒壶和酒杯。

“安布里德罗的女人如何能够爱上埃迪拉卡的男人。这是明王的咒语。没有人能破解。”

浅盏和夏雪宜都暖和地笑着，她的身材倚倒在他异处的身首边，来不及道一声分袂。

哀嚎的狼籍，铺天盖地，排山倒海。沸腾的雾霭，燃烧的烈火，淹没夏的视野。他孤绝如一座冰川，赤色的冷酷，勾消凄厉的浮泛。

“他来根绝一场灾害，不过已经晚了。没有人能挽回我们和他们一起毁灭这件事了。”看客摇点头。

“夏雪宜。”浅盏柔声地唤他，仿佛这不是法场，倒是能与他交心的处所。

风，锋利，啸鸣！

夏的心脏，突发被尖刀剜过的绞痛。

杀人的令牌，从明王的手中抛下，没有一丝防备，晏策挥下冰冷的斧刀。

路边的人群止住了喧闹，开端探头张望步队中间的囚车。

无人答话。

“我晓得你被他们用了刑，不能吃酒。”浅盏微抿嘴唇，眼圈红红的，“这是你送给我的‘婆娑’，你说过，合欢酒要满满的。你看好，我替你喝了。”

抱紧怀中的残躯，他轰然倒下。一如灵魂的天下，沦毁崩塌。

天光大亮，人群层层叠叠。明王沉寂地站着，骑士们把囚徒抬上了高台，放在地上，靠着木柱。

“夏雪宜就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太可惜。”一个看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