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煜不敢多言，唯恐使她难做，顺坡下驴：“好，现在恰好去看灯。”

头一次执掌宫务的德贵妃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开端筹办花朝会，从扎在枝头的彩纸，到游园会的点心，再到挂在树梢的彩灯，任是再抉剔的人都找不出错来。

夜幕四合，街上的百姓不减反增，每逢节日，城中都是不设宵禁的，是可贵能够松快玩耍的日子。两旁的树梢上都挂满了花神灯，遥眺望去，像一条蜿蜒起伏的烛龙。

连卓煜都被震惊心肠，不由侧头望了一眼殷渺渺，心道，戏中情是虚幻，他的相逢倒是真实在实的――她是从另一个天下来的神仙，因为受伤失忆才堕入尘寰，那么，将来她是否会像那芙蕖仙子普通，终会因仙凡有别而分开？

殷渺渺不认得这里的笔墨，遂问：“明天唱的是甚么戏？”

殷渺渺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想得可真美。”

“只是，仙子对他是否是同一种表情呢？”卓煜悄悄道，“如果她当初未曾分开，效仿董永七仙女之缘，该有多好。”

“只是？”

第二天，仙子分开了，留下男配角在河边盘桓泪流。

“这后宫里，宠嬖会淡去，宫权会易主，显赫如废后不也成了奴婢，没甚么是永久的。”纯淑妃喃喃道，“我就怕陛下动了至心。”

殷渺渺被这既视感极强的故事惊到了，没想到这个年代也会有狐狸和玫瑰，白莲花和朱砂痣的故事，不由道：“写这出戏的人可真成心机。如果你，你是会选和狐狸双宿双飞，还是执意去寻觅仙子？”

殷渺渺明白了他的意义，悄悄叹了口气：“只羡鸳鸯不羡仙，对吗？”

殷渺渺来了兴趣：“能去吗？”

故事还在持续。

殷渺渺欣然应允，两人就换上平常衣衫，白龙鱼服出去了。

桥墩下，丰年青女子结伴在树上挂锦囊，一个个精彩的荷包里藏着的都是一颗颗雀跃的芳心。

殷渺渺只瞥见了十四个字，猜想是两句诗：“你写了甚么？”

两人在路边小摊上买了一个牡丹锦囊，卓煜执笔在彩纸上写下心愿，卷成一卷塞了出来。

卓煜顿了顿，道：“寻仙记。”

仅仅是如许，那倒也不过是个好梦，可卓煜恰好分了皇后的宫权。

长生，风月，终须一抉。

殷渺渺立足抚玩，卓煜瞧了，心中一动：“你要不要？”

花朝是踏青玩耍的好日子，街上游人如织，布衣百姓穿戴俭朴，脸带笑容。有个肥大的男孩子像是猴儿似的从他们身边窜过，被紧随的父亲好一顿臭骂。

他不像她畴昔的朋友那样事事以她为中间，她却一点儿都没有不欢畅。

“好，我有很多时候能够等你的答案。”卓煜浅笑道，“等一辈子也不要紧，真如果那样，倒是个不错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