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长眉微皱，走下台阶，离近了去看。

以往是不会呈现如许不细心的事的，可现在太子东宫统共也没剩下几个内侍宫女，天然有照顾不及之处。

终究，一个矮胖的内侍领着个个子约莫三尺来高的小寺人顶着风雨前来，先是同梁长喜磕了个头，又赶紧将身后的阿谁瑟瑟缩缩的小孩子推了出来。

那小寺人约莫才十岁出头，衣服皱巴巴的，也分歧体，裤脚和袍边都裹着泥水，湿哒哒地落在空中上，仿佛重的要坠住了那孩子的脚，迈也迈不动。

那冯贼指的便是冯贵妃，近年来颇受恩宠，还诞下了两位皇子，一名公主，一向属意于凤座，虎视眈眈。她父亲也是一名将军，不过上头一向有陈勋压着，功绩不显，早有牢骚，此次的事情，冯家也不晓得在里头动了多少手脚。

景砚面色冷酷，凤眸微阖，眼里没有一丝亮光，偏过甚，望着身边跪着的周明德，这约莫是最后一面了。

周明德一愣，才反应过来景砚指的是乔玉，本来的太子侍读。

传旨的御前的寺人总管梁长喜，他自雨雾中走了过来，生的高而瘦，身着石青长袍，玄色长靴，袍边滚着金线，双手捧着圣旨，身后跟着两个陪侍的小寺人，在摆布撑着黑伞，一滴雨也漏不到金色布帛上头。

景砚走到他的身边，提着灯笼，乔玉抬开端，泪水盈满了眼眶，仿佛立即就要掉出来。

景砚扶着额角，不紧不慢道：“乔玉他，总归是个孩子，这些事也不晓得。何况，那孩子如果现在还待在东宫，你觉得他还活得成吗？”

可惜了这么标致文静的模样，却在花丛里玩皮地扑萤火虫，扑了好半天，滚了一身的泥，纸糊的笼子里却没有一丝亮光。

景砚收了伞，正欲排闼而入，只听得梁长喜道：“大皇子本日入了太清宫，需得一个小寺人服侍，主子已经派人去寺人所寻一个年事小、听话懂事、又身强力壮，对皇室忠心的前来，方能伴随您平生。”

恰如三年前。

这一等，就等了好久。因为来的太急，仿佛是在选小寺人的事上出了不对，梁长喜都耐不住了，派人去催了一次，得了个动静，说是寺人所正精挑细选着，顿时前来。

皇位之争，自古皆是如此，容不得半点温情。

罪臣之女是担待不了皇后的重责的，陈皇后于当日被元德帝剥夺封号，囚在冷宫里头，已经在明天向元德帝叩首认错，早晨便自缢了。

梁长喜皱着眉，偏过甚呵叱，“你们是同哪个学的端方，敢把滴着水的伞带进主子的处所？”

一行人走到太清宫时，夏季的天都快黑了，雨却还未歇。太清宫一贯不是甚么好处所，围墙极高，足有十二尺余，上面渐渐地覆盖了三寸长的颀长铁针，以防有人攀越。除此以外，四周连一棵高树也没有，抬眼看去，如果有甚么动静，一览无余。围墙和铁针修整得很好，可砖瓦陈旧，台阶碎落，都塌了一半都无人可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