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四悄悄记在心中,敏捷又安稳道:“前几日,大明殿中,冯贵妃与二皇子仿佛在御花圃里有所争论,待了好久,部属听闻后派人查了几日,在东宫内殿小山亭的芭蕉树下埋了一具尸身。”
景砚微微俯下身,指尖细细地描画了一遍乔玉的光亮饱满的额头、眉眼、脸颊、嘴唇,最后顺着尖尖的下巴,一起滑到了又细又小,能被一手握住的脖子。
连陈皇后都不晓得,他对乔玉的心机如何。
太子从小脾气沉寂而内敛,令人捉摸不透,陈皇后偶然候总感觉他像极了元德帝年青时的脾气,却还要更深沉些。
宫中从未有过乔玉如许脾气的孩子,或许每个孩子生下来都良善,可在这里还未长大,便早没了天真。
他转眼瞧见太子从小佛堂过来,脱下的大氅上渗入了沉檀香,略带着些袅袅的炊火气。
那暗卫名叫萧十四,是十数年前,陈皇后安插在天子身边的人。当时候帝后新婚燕尔,元德帝也并未经历过那次失利的御驾亲征,恰是浓情密意,如胶似漆。他们俩可贵起了小后代的心机,趁着一日公事未几,于初春出宫踏青,路上偶遇一群地痞地痞,元德帝身边的暗卫露了行迹,被陈皇跋文在心中。她考虑了好久,终偿还是没有放下戒心,寻了个机遇,将几名从小长在陈家,生性老成的孤儿送了出来。
景砚笑了笑,将乔玉搂在怀里的小兔子悄悄拿出来塞到枕头上面,露在内里的小脚丫放回了被子里,又瞧了一眼烛火,才提着灯笼分开。
景砚推开门,灯火公然是亮的,他走到床边,四周没有讳饰的帷帐,一眼就能瞧见早睡熟了的乔玉。他仰着脑袋,脸颊微微泛红,张着嘴,还流着口水,一副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敬爱模样。
陈皇后并不晓得景况那么坏,也不晓得元德帝的狠心,还惦记取南疆,望着他苦笑了一声,“你到底不像是陈家人。”
暗卫的嗓音降落沙哑, 却难掩欢乐, 叩首禀告道:“部属方才获得了从内里传来的动静,说是小将军被逼跌落山崖后没死, 已经同南疆那边的人联络上了。”
暗卫浑身一抖,不敢再说了。陈家上高低下在一起一百余人,最后只剩下一个死而复活的陈桑了。
小将军名为陈桑,是陈铭的老来子, 景砚的小舅, 年纪大上九岁,因为母亲归天得早,长姐如母, 差未几是被陈皇后一手带大的。陈桑自幼便才气出众, 十六岁就能跟着陈铭上疆场, 杀敌饮血, 不比久经疆场的兵士差。但因为陈家与元德帝的原因,那次过后就送到宫里当了几年的侍卫,前两年才出宫再次奔赴疆场,军功累累。而客岁春季,南疆大乱,陈桑请缨,战局一片大好,却不测死在那边。厥后陈家颠覆,陈桑又被翻出旧事,被污曾与南疆贼首通敌,因分赃不均才被推下山崖。而世人皆知,陈桑五岁时立下的誓词便是忠君为国,马革裹尸,他确切死了,却连身后的明净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