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琨一字一句论述着从左清矿难以来的统统遭受,为他的渎职请罪,为他的私定毕生请罪。他的声音越来越颤抖,爱比尔的笔尖几次停滞,又不得不在叶琨通俗的目光中持续下去。
“海天在望,不由依持;伏惟珍摄,儿不堪祈企。悲切泣涕,不尽欲言,万望均安。”
爱比尔深望他一眼,抿抿薄唇,换上钢笔和一张乳红色牛皮纸一字不差的记录。
叶珣一惊,快步往楼下走,在楼梯拐角与冲上来的雨萌装个满怀。雨萌失魂落魄的哭喊,指着楼下浑身颤栗:“二哥,二,二……”
“那是对上帝,不是父亲和家人,我不想让你负罪一辈子。”爱比尔搂过叶琨的脖子,潮湿的嘴唇吻上他的脸颊,嘤嘤咽咽的低语:“如果你想回青城,我们去见你叔叔,让他送你回家。”
“你晓得我最恨甚么!”叶启榕咬牙道:“柔嫩寡断,几次无常——你不是做买卖的料,更不是行伍掌兵的料!你爹推你出来这些年,表面倒是风景,威风凛冽,却不想,就这点长进,连个女人都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活动有点多,毕业典礼,拍照,录相,集会,筹办口语测验……来晚了,鞠躬!
周末,一家人可贵凑在一块吃顿饭,饭后雨萌在客堂里蹦跳,揭示她新买的鹅黄色号衣裙,大师说了会闲话,各忙各的去了。
电话铃声响起,正在看画报的雨萌环主顾堂,大人不在,管家也不在,只好起家跑去接:“叶第宅,您找哪位?”
叶琨不成置否,回身倚坐在床头,望着天花板,考虑一阵。
早已清空的纸篓在三个小时内被填满,叶琨用了三个小时,砚台里的墨汁已经滞了,竟是没写出一封完整的家书。
叶琨将手中的几行字揉成一团,扔进纸篓。另取了张白纸,手中的兔毫吸饱了墨汁,落笔时不由有些颤抖。
“瞿大哥,”叶珣反过来怯怯的问瞿子明:“司令他……表情如何?”
“儿此别去,归期甚远,久违庭训,当以慎微慎独之家训为念,勤于邦,俭于家,言忠信,行笃敬,雅量容人,常存冰渊惴惴之心,不负父母多年教养,不负为叶家子孙……”
“珣儿,你别惊骇,听小叔跟你说……”
“干甚么呀?”叶琨跨到书桌前,爱比尔将纸屑扔的满桌都是,伏在写字台上失声抽泣。
“爱比尔!”叶琨俄然惊呼,橘色的台灯下,爱比尔已经将手里的长信撕得粉碎。
爱比尔停了笔,怔怔的望着叶琨。叶琨却没有昂首,兀自念动手札落款:“儿叶琨顿首,民国二十年玄月……”
叶珣长舒口气,瞪了眼中间的雨萌,觉得这小鬼又在恶作剧。雨萌无辜的用力点头,指着电话满脸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