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然身上这件桃红色素面软缎的短襦还是旧年的衣裳,下头配的本是柳绿色裙子,因个子高了,裙子就短了,是以这一套衣裳都放进了箱底里。本日下头配了一条樱草色裙子,倒是过年时新做的。色彩倒也谐调,但细细看时便能看得出来,上襦是旧了些。
这就是不筹算带白姨娘出去逛街了。自打顾运则罢官,顾老太太没给过孟素蓉好神采看,这中间天然也少不了白姨娘调拨,顾运则心知肚明,点点头道:“母亲年纪大了,有些事又是没颠末的,不免有些――你多包涵。”却没替白姨娘说甚么。
孟素蓉微微一笑:“你不晓得的事还多着呢。”嫁为人妇,这些闺中之事便都要弃下了。这些年她随顾运则在外任上,也拿着旧时的方剂开过脂粉铺子,但亲手调香弄粉倒是再无闲暇了。且生了顾嫣然后得了喘嗽之症,这些花粉香脂也要离得远些,便再未动过。
“娘,你看蔚哥儿,走很多稳妥。”顾嫣然跪坐在船舱里铺的锦褥上,伸开双臂接住蹬蹬蹬小步冲过来的顾蔚然,转头冲孟素蓉笑,“还会跑了呢。”
“等进了京,拿那铺子这些年攒下的收益,如何也能再盘一处铺子或庄子了。”孟素蓉悄悄拍着怀里的蔚哥儿,缓缓隧道,“有两处进益,在都城那边,一年总要有一千来两银子,加上这边两处庄子,两千银子也够我们一家人过了。你外祖父让我们一家进京,约莫是内心有了计算,娘估摸着,我们怕是要在都城多住几年了。”
“是,过了午后便可泊岸,背面便要换马车了。可惜他们不再往前走,不然如果交运河,就能直到都城四周。”顾运则想想老母妻儿在这船上也憋了好些日子,“不过前头是津浦,离都城不远,也非常繁华,我们干脆在城里歇一日,你和孩子们也疏松一日。”
顾嫣然并不觉得意:“那裙子短了,上襦却还能够穿得,现在是在船上,旧衣穿穿无妨,也免得将新衣弄脏磨旧了,反而可惜。”
顾运则见前头马车确切过不去,便叫了孟素蓉等人下车,都戴了帷帽步行畴昔。实在他们一行人也就是顾蔚然年纪太小还要乳娘抱着走,其别人步行也都无妨。走了几步,就闻声前头闹哄哄的,在街口的石牌坊下挤作一团,想来马车就是是以进不来的。
蔚哥儿只听懂了蛋,立即叫起来:“蛋,要吃。”他早就断了奶,乳娘每天都要喂他一小碗鸡蛋羹,是以闻声蛋就觉得是好吃的,很清楚明白地说了个要吃。
顾家世人相对惊诧:阿谁青衣少年,没银子付饭钱?
“混闹甚么!”顾运则却沉了沉面色,“侠以武犯禁,哪有随便就动拳脚的事理?如果谁拳头硬就有理,还要律法做甚么?你这是跟谁学的,如许毛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