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芸噎了一下，随即怒道：“但是她是有夫之妇！何况――也是我们周家的脸面！”这是周润的脸面，也是周家的脸面，如果被人晓得平南侯夫人竟然跟寿王有甚么牵涉，周家长房当然脸孔扫地，莫非二房就不会被人指指导点了不成？更何况说到底，周鸿实在是周励的亲生儿子！

沈碧莹半低着头，只让寿王瞥见她半张脸，悄悄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能过来给王爷传话，妾内心也欢乐。”她本想随口给周润上上眼药的，可瞥见寿王脸上的笑容，又改了主张――周润有孕，寿王仿佛也没这么欢畅，如何本日周家来人看望，寿王却笑得如此畅怀？她揣摩不出此中启事，宁肯少说一句，以她现在的情势，可容不得弄巧成拙了。

屋子里暖和如春，没有薰香，只放了几盆腊梅和水仙，浮动着淡淡的暗香。沈青芸和周三太太已经进了屋里，正由丫环们帮着脱去外头的披风大氅。周润已经过两个丫环拥着从阁房出来，一见沈青芸便欢声道：“娘！”

沈碧莹瘦瘦的脸颊抽动一下，仍旧挂着一脸的笑容：“王妃有孕，阖府都大喜，我天然要来服侍着。再者传闻姑母、三太过分来，我做长辈的，也该出来驱逐。”

自打沈家闹出那事儿，沈青芸几主要来寿王府看望周润，送过来的帖子都被寿王府发了返来，只说王妃身子不适要静养，是以这些日子也还是头一回见到女儿，不由得眼圈发红，迎上去一把拉住女儿，高低打量，含泪道：“瘦了好些。”

周润一手就将案几上的茶杯扫了下去：“莫非我情愿丢这个脸面不成！”

周润自幼就被教诲温雅贤淑之道，纵在发怒之时也从不疾颜厉色，像这般一语分歧就将杯子摔了的事，连沈青芸这个亲娘都是头一遭见地，不由得变了神采：“你这是如何了？既是有了身孕，万不成如许随便动气。”

谁要在寿王府里做甚么画！顾嫣然只感觉寿王伉俪两个都非常奇特：“家里元哥儿还小，离不得人；再说王妃方才有孕，也该多歇息才是，并不好打搅。王妃如有雅兴，待小世子出世，我再作陪王妃便是。”

周润在家做女人的时候就纤瘦，这会儿实在也没有甚么大窜改，不过神采确切不如在娘家的时候，但衬着身上大红缕金的袄子，倒也喜气洋洋的，挽了母亲的手笑道：“这些日子老是作呕，不思饮食，天然会瘦些。母妃派了两个嬷嬷过来照顾我，都说过了这几个月天然就好了。”

可这一身简朴的装束，却掩不住她的好气色――那面色红是红白是白的，未施脂粉都看得出津润光彩，那边真正从里到外的安康赤色。更不必说她神态安闲，眼里总如有若无地带着一丝笑意，提及家里另有儿子的时候，虽是对寿王不假辞色，神情也不自发地非常和顺。周润不晓得甚么母性的光辉，但她确确实在感觉，顾嫣然仿佛是会发光的，不言不语地坐在那边，也会惹人谛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