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圣上，是在他七岁那年。

圣上冷冷的看着他，竟然笑了。

回寝殿的路上，锦书始终没说话。

“提及承安来，我只怕要将他拜托给你，”宋氏喘气声音低低的，叫人跟着喉咙发闷：“他性子倔，认准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返来，如果着相了，你多劝劝他。”

锦书额头贴在他肩上，寂静一会儿，方才道：“他还是个孩子。”

承安笑了笑，回身拜别，背影当中有种难掩的瑟缩，肩膀紧绷的像是顺从统统人的受伤野兽。

这大抵是被她压在心底好多年的话，对着儿子没体例说，对着秀娘羞于开口，也只要在临终之前，才气痛痛快快的透露。

他们都明白，在那样的时候，宋氏是否心甘甘心，是否无辜受累都不首要。

锦书从没见他这般神采，暗自担忧起来，瞪一眼直身跪地的承安，先一步道：“七郎问的俄然，叫人不知所措，还是先叫他归去，明日再答……”

“你前些日子繁忙，身材过分疲累，”扶着他的肩，一道躺在床上，锦书低头亲了亲他额头：“早些睡吧，七郎。”

他没有在乎承安愈发白上一分的神采，持续道：“若非徐氏将她送到徐太后那边去，朕不好立时同徐氏一党撕破脸，晓得她有孕后，当即就会命令正法。”

这里就只要他们三个，遁藏的，不过是他罢了。

“生谁的气？承安吗？”锦书心中一惊，站起家，赶紧问：“好端端的，为甚么活力？”

也是苦楚。

“归去睡一觉，歇一歇再说别的。”锦书最后叮咛道。

圣上原是半靠在椅上的，唇角略带冷意的，听他如许讲，却直起腰身来，语气寒彻：“——你说甚么？”

没有怀想，没有伤感，没有温情，连讨厌都是淡淡的。

承熙还太小，竖着耳朵听他们说一会儿话, 就感觉困了, 等他打了两个哈欠以后，圣上便笑着向锦书道：“看他困得, 先带他畴昔睡吧。”

首要的是，她做了徐氏的棋子，进了这旋涡，轻而易举就会粉身碎骨。

秀娘不知是心伤还是如何，也没顺着她，而是苦笑着说：“你也晓得不成能。”

说是见到，但实在，也就是远远的望了一眼。

果不其然，承安如许一讲，圣上面色愈发冷凝，到最后，反倒一笑：“那你无妨说说，想为她求个甚么恩情？”

接下来的话，承安没有再听下去，回身去了一处偏僻的凉亭，静坐了好久好久。

幸亏承安也不是浑水摸鱼之辈，应对之间很有层次, 倒叫他连连点头, 极是对劲。

锦书目光微急，侧身去看承安，唯恐他再次将那几句话说出来。

圣上与承安这对父子的干系一向都淡淡的, 平日里见了, 也只是大要上客气几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