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翻了翻张德全递上来的帐本,本来紧抿的唇更加严丝合缝,上朝的时候唬着一张脸,外加一双黑眼圈,朝臣们看了内心都抖三抖,没甚么大事启奏。因而很快就散朝,散了以后,天子独留陆耀一人下来问话,一本账册甩到他跟前,直问道那么大一笔开消是用到那边去了?
李永邦眯起眼来蹙着眉道:“谁?”
李永邦内心有气,但也晓得小不忍则乱大谋,当下顺了顺气,坐定道:“好。这件事就当你说的通,那那么多真金白银去了那里?”
李永邦背动手在殿内踱来踱去,未几时,停下来问福禄道:“这事你如何看?”
李永邦猜疑的看着他,不知他话里的真假,要说到有人在后宫总帮着陆燕,那发起她敕封太后的是仪妃,发起帮太后贺寿的又是皇后。
李永邦气的眼冒金星,末端竟笑了:“好一个积少成多!照娘舅的说法,几袋鱼食,几桶水没记上,就能令库房平白丧失几千俩的白银和几百俩的黄金,朕还是头一次传闻,的确是开天辟地以来闻所未闻。朕看来是要自省,朕即位不过半年多,就做到了父皇在这张髹金龙椅上那么多年都没做到的事,委实令祖宗蒙羞。”
李永邦这才借机与她私语道:“朝中有人检。举你索贿,朕便叫张德全过来盘点清楚,只要先洗清了你身上的淤泥,有些人朕才气治他。”
“这……”陆耀重重叹了一口,“事到现在,臣也只要和盘托出了,不然微臣真是抱屈莫白。”
陆耀几日前就在家里砌词,外务大臣看着是高官,但管的都是鸡零狗碎的事,只是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偏又不是小事,因为事关天子的糊口起居,又触及皇亲宗室和后宫……
宝琛去传旨意了,福禄考虑道:“陛下这是要搜宫?”纠结着一张脸道,“毕竟是皇后主子,陛下您弄出那样大的动静,只怕娘娘面上欠都雅,活力了可如何办?”
张德通盘点他的,他们两人有些百无聊赖,凝香沏好了茶送到帝后跟前,李永邦抿了一口道:“闲来无事,我们无妨下一局?”
张德全喜好服侍明白的主子,更喜好体恤下人的主子,他们一辈子被人当猪狗使唤,能碰到个心机敞亮又肯体恤他们的主子委实不易,当即一口答允道:“娘娘放心,主子只是奉旨盘点,并非拿人捉赃,主子向陛下和娘娘包管,必然拿捏好这当中的分寸,请娘娘信主子,届时永乐宫里一只鸟的羽毛都不会少一根。”
上官露沉吟了半晌,‘哦’了一声,转过甚去把明宣交给凝香,又叮咛逢春道:“让丫头们和各位内侍都到廊下去站着吧,别给张公公添乱。”说着,朝张德全一笑,“也请张公公和部下们谨慎些,本宫不打紧,打碎了一两个花瓶,本宫就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是丫环们和内侍们的物品固然不如主子们的东西值钱,却都是从家里带来,贴身放着做念想的。请张公公看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