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一世叛军攻城国破家亡,起码这一世,她终究能够尽了上一世未尽的孝道,在皇叔百年以后,好好将他安葬。而后,不管东离如何,不管江山如何,起码她的皇叔不再是亡国君主,他会长眠于东离皇陵,史乘记录的,亦会是这个英年早逝的帝王,光辉光辉的平生。
重生一世,她已不再是皇叔最爱的阿谁珑瑜了。她用残暴暴虐换下了纯真仁慈,用诡秘狡猾代替了天真无忧,现在的她,看在皇叔眼里,究竟会是甚么模样?她步步为营的这一世,她操纵萧寒害死淑贵妃,她设想冷芳若克服安王府的每一次,便是一次次的奉告皇叔,他的小公主,他的珑瑜,已死。
闻言,忠心朴重的侍卫一愣昂首,对上面前那双清冷凤目,发觉公主竟是当真的,心头惊奇之下沉了色彩:“回禀公主殿下,即便如此,周乾职责在身,只能冲犯了…”
当年,皇兄垂死之际拉着他的手,心心念念拜托给他的掌上明珠,那名叫珑瑜的小公主,他第一次见她时,她死死拉着乳娘的裙摆躲在龙榻的床帏以后,暴露的那双大眼睛青黑发亮如同一双黑曜石,直直盯着他,带着如同小兽般的怯意。
垂眸看着面前的清粥,便仿似先前退下的热度又从耳根伸展了上来,幸亏室内灯火暗淡,悄悄掩去了她微不成查的小宽裕。
她这才松了口气,完整放心下来。端结案上瓷碗,小小吃了一口,温热的清粥入喉,整小我都和缓了起来,她俄然就忆起了,昨日凌晨早膳时,和他之间那段关于粥的对话。
这般,她如此这般,真的是为了保护皇叔保护东离江山么,或许,她真正为的,只是阿谁不能落空皇叔的,她本身。
侍女端了榻上用的矮几,又送来几碟下粥的小菜,垂首退出轻掩上房门。拿了软榻上的披肩搭上她的肩头,又伸手帮她挽了挽衣袖,她淡淡看着他谙练自如地做着这些本是侍女该做的事,微微偏头张望:“如何不见适意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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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霄殿暖和的寝殿醒来的时候,殿外还是浓黑一片。屋里只点了一盏灯,阁房圆桌前,她的驸马手持一卷书温馨坐在灯下,四周一片喧闹。
而此时现在,东窗事发,那跪于殿前的小公主,神采当中却涓滴没有让他担忧的情感。
用捐躯本身换来的相互保护,终究只会将最爱你的人伤得最深。
坐在床头的矮凳上,他守着她将一碗清粥渐渐喝完,末端,用了锦帕拭去她额头排泄的虚汗,他轻声开口:“时候不早了,一会儿便换了适意来奉侍,我先回府。”
明天拼了一下!
嗯,她点点头,俄然又想到了甚么,“昨夜的事…”
泪水决堤的那一刻,眼眶生疼,胸口,亦是疼得撕心裂肺。她终是哭了出来,哭着当年那脆弱纯真仅仅为了一个恶梦便会冷静垂泪的孩子,哭着现在这个痛失统统已是再也找不到进步方向的孤傲灵魂。她悔恨当初的本身懵懂无知,悔恨天意如刀造化弄人,但她最恨的,倒是现在这个肉痛难忍的本身,心头却有一处在号令着,明显这些支出都不是她想要的,为何非要让她来接受这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