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毕方族已是人丁希少，撤除二十来号仙侍，整山唯余毕方族长和他家的独苗女――锦色。

游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了个一清二楚，现时已是日薄西山，盏里黄净的茶水也从滚烫转至温凉，舌尖尚留有芬芳的茶香。

覃曜不平气道：“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弱？”

现在毕方族只余锦色和他爹，至于锦色的母亲只是章莪山的一个小仙侍，寿命不长，早已不存世上。

渐越第一次见到锦色，便是在章莪山，瑶碧花烂漫的玄月。

“你老是嘴里顺着我，实在啊……罢了。”知相蹙眉轻叹，将刀递还给他。

知相并未转头看她，只是轻笑了一声，而后抬着孔雀长刀放于本身眼皮子底下，用手悄悄抚摩着刀背，一面说：“游护法是不是该好生管束管束令夫人啊？”

出铸刀铺时，能瞧见半轮似血的落日坠在西面。

知相说渐越应是不想见到她的，她也不想去惹他烦，便不上去了，她会在宫墙外通往荼蘼宫的道上等他们，彻夜要他们去荼蘼宫安息。覃曜让覃疏与知相一同在道上等她，她去去就回，覃疏则应了。

“我夙来尽管喝茶，对茶无甚穷究，倒是对酒较有兴趣，略通一二。”说罢，覃曜轻扯了扯覃疏，而后拂袖起家，作势要走。

锦色，这个贰心心念念了数千年的女子，竟然死在了他生辰的这一日。是偶尔么？司命的簿子与他对着干，要让他挂平生，悔平生么？

覃曜的心噔咯一下。

这话只吐了一半，叫游龙一时候摸不着脑筋，只得陪着干笑。

闻言，覃曜噗嗤笑出声来。

神界当中常有传言，说毕方一族是个断袖家属。

覃曜也不再多言，眉眼淡淡，将磨难石取出置于案上，对游龙说：“我给你三日。”

锦色嘴巴抹蜜，便唤渐越为越哥哥。当时的锦色还未完整长开，却不丢脸出是个美人胚子。

锦色与轻酒熟谙，也随了几分他的心性，不对魔界有甚么世俗观点。

覃曜沉吟，而后望向覃疏。见他标致的桃眸正对残阳，衬得瞳中丹波潋滟，覃曜问他：“今儿是甚么日子？”

“本日是你的生辰？”

游龙拧着眉望向知相身后的唐棠，唐棠身正腰直，双手将应应环在身前，淡淡开口：“帝姬要如何，便是如何，我可获咎不起。”话光临了，尾音上翘，实足的不对劲味。

如许的偶合，令他每年生辰之日皆会忆起旧事。

耳边是覃疏的呵着夏季的氤氲雾气，他说：“天冷，你现在的身子可不比畴前，待会儿让那位帝姬差人给你送碗姜汤来。”

只是瞬息万变，世事难料，锦色的后半生倒是恨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