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重从鼻子里头冷哼一声，头抬得高高的：“如此鲜廉寡耻之事，臣闻之污耳，从之辱身，宁死不为！”

比来桓姚伤好了，气候也转暖了，身上不再那么懒惫，便经常会过来桓歆的寝宫陪他用早膳，以后便漫步回广明宫作画。

用了早膳回到广明宫，桓姚便派人出去探听，到底前朝产生了甚么事会让桓歆如此起火。她固然不睬政事，朝中局势却不能不心头稀有。到了晚间，也没探听出个甚么成果。桓歆返来时，也还是时不时皱眉深思着甚么。

与桓姚的婚期，桓歆早就请人卜算过，本年的六月初六，是近十年来最好的良辰谷旦。与桓姚的婚礼，他但愿甚么都用最好的，内心天然非常属意这个日子。

他已经是花甲的年纪，家中不缺田产奴婢，底子不在乎这几年的薪俸，桓歆违逆人伦，他宁肯去官也不为他筹办昏礼，将来在史乘上，这般高风亮节也可得一段清名。

张源向来是个滑头，此次肯如此明白地表态，必定是得了上头授意的。这也算是桓歆对他们这些部属的额交际代。世人闻张源之言，心中也有所明悟。桓歆此举，也就意味着此事没有回旋余地了。他们本就是军功起家的寒族，从不是靠裙带干系爬起来的。主君情意已决，他们能做的也只要经心帮手。

看着这一地鲜血和倒在地上的尸身，桓歆实在感觉倒霉极了。他和桓姚六月初六结婚还要在太极殿接管朝拜，恰好那太史令要在这个时候死在这里。

桓歆见状，便也不再抓着这事不放。水至清则无鱼，他并没筹算完整清除宦海。 真要将他们一个个的罪证都揪出来，没有几年工夫是办不到的。现在不过是借着何重杀鸡儆猴罢了，他手头的鸡也只得那么几只。

田无尤恭敬上前：“为陛下效鞍马之劳，乃是本分，臣自当经心极力。”

从提出要迎娶桓姚至今，整整一个多月，这些言官每天进谏，让桓歆不堪其烦。本日大朝上，田无尤向桓歆叨教迎亲礼法，言官们态度尤其狠恶，太史令更是一头撞死在了太极殿的大柱上，临终前高呼要以身卫道。

他们以为，只要杀了桓姚，桓歆就会规复成之前的明智主君。

徐州地处北方，本就是兵强马壮之地，徐州北部又离建康较远，疏于节制，这些日子过不下去的布衣，很快便被纠集在一起，成为一支刁悍的义兵，四周打劫官府粮仓，攻击富户，火烧虎帐，短短半月之间，徐州北部便一片大乱。

听到桓姚体贴的扣问，桓歆的表情顿时回暖了。不管有多少难堪之事，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没有任何牢骚了。和缓了神采，桓歆温声道：“无事，就跟几个老滑头置气罢了。可用过早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