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下来，桓姚也算是总结出规律了。只要桓温在府上，南康公主是毫不会传唤李氏的。不在的时候，就常常把李氏或者别的姬妾叫到跟前服侍她用饭睡觉喝茶之类的，时不时发发威小惩大诫一番。如此行动，天然是为了在习氏面前建立她的大妇威仪。当然，习氏到底吃不吃她那套，又另说了。

当年桓温伐蜀大胜以后，天然是要先回师荆州做清算的，李氏也被带到过荆州府上。但当时李氏横空出世，风头无人能出其右，桓温当时是半晌都离不得李氏，不管是回建康还是返荆州，都把李氏带在身边。直到三年多之前，李氏在回建康时伤了脸，才没再带去荆州的。

她在打量那少年时，那少年也正看着她，桓姚眉眼一弯，眼中笑意盈盈，“你坐那么高，不怕摔下来么？”

习氏看向恭敬地跪在南康公主身边的女人，当年阿谁风华绝代一身清傲的李氏，现在粗布陋服满面风霜不说，那双纤纤玉手也变得粗糙指节广大，卑躬屈膝之下，再不见当年纤柔婉约的楚楚风情。最让人震惊的是她的脸，那张让男人倾慕不已的脸，现在尽是坑坑洼洼的疤痕，看起来甚为可怖。就短短三四年不见，这位绝色才子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半分风采了。

这个角落，桓姚已经持续来了三天了。这几日心神不宁，也影响了作画的状况，直到本日，才画出对劲的作品。

那棵大树的枝叶间，竟然有一片藏青色的衣角。若不是桓姚耐久画画，察看力比凡人更强，恐怕还发明不了。

要还是日，谁要敢在她面前这般猖獗，早就让人大嘴巴子使唤上去了。可这习氏，却不是那些能任她揉搓的姬妾。桓温那老奴明面上要包庇她不说，她还从荆州带回了好几十的奴婢仆人，个个夺目无能得很，一点都不好拿捏。习氏底子没用任何一个她派去的任何奴婢，全数推了返来，全然不顾及她这大妇的颜面。

即便如此，桓姚也倍感满足了。一辈子不要有任何人记起她们才好。特别是南康公主，她想起她们的时候，恐怕又是她们要不利的时候了。

“多谢习姐姐挂怀，劳公主操心顾问，奴统统安好。”

小丫环出去通传，“五姨娘来了。”

蒲月十六，全部桓府高低都非常热烈。外头一辆又一辆的马车拉着施礼往内院和外院搬，府上大半的奴婢都被征用去搬行李，清算院落，安设新主子带返来的几十名奴婢下人。膳房里头也忙得不成开交，曾氏去取哺食，都只拿到几个早上剩的蒸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