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麻子咂咂嘴：“先生，你这――”

世人一听这话，可觉着奇了，这柳先生明里暗里竟是已将二人做成了一对儿。可叫这新姑爷起的誓也新奇，不说对天对地对玉皇大帝西天佛祖，却拿本身祠堂赌咒？不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只求个不离不弃？这虎头寨的一支花，田冬儿那技艺，闭着眼也能清算这小白脸，莫不是柳先生说反了，该叫田冬儿别舍弃了这墨客才是？

学海嫌对坐着难堪，便走到那画桌旁提起那管五彩龙凤纹瓷管羊毫笔来看。笔是新笔，尚未开锋，但笔毫美满如枣核之形，羊毛毛色洁白似玉，毛杆粗细均匀，锋颖颀长嫩润透明发光，应是太湖沿岸的湖州一带所产“湖笔”中的佳构。此笔虽不如贡品品级，但也算难求，特别在这偏僻的匪贼窝中，当真可贵。学海赋性豁达，现在便忘乎以是，忍不住叫一声：“好笔。”

陈学海昂首再看，田冬儿已来到身侧，却不美意义看她那眼睛，只得低头用那未开锋的笔在桌上一齐截划的胡写，口中随便问道：“你可会写字？”

刚秀士来人往倒不感觉，现在只剩二人相对而坐，氛围里不知何时满盈起了一类别样的羞怯。沉寂中仿佛两人的心跳都听得见似的，两人便都拘束起来。

“我呢？也就是一说，成不成啊，还得大当家你拿主张不是？冬儿大了，还是顺着她的意义好，可有一样――”柳先生对着陈学海说道：“你可拿自家宗祠赌咒，这辈子与我们妞儿不求举案齐眉，只愿不离不弃？”

“嗯，”学海应一声道：“这是上等的湖笔，圆润含蓄，不露才扬己，如人之品性。”

田麻子无可何如，大手一挥：“许三，带着人，清算新房，拜堂！”

婆姨们把冬儿的内室打扫洁净，贴上窗花，点上红烛，新帷幔、大红双喜缎子被面都是家里有闺女的人家早备好了，现在拿来用便是了。冬儿无娘，田麻子也早早叮嘱了各家婆娘给本身女人备嫁奁时候也给冬儿备上。现在家家户户翻箱倒柜，不大时候都备得齐了。

田麻子本意拜堂时新人方可见面。

冬儿瞧着学海白净的面皮，从脖子到耳根子也红了，便咯咯咯地笑。

只听陈学海略一沉吟对着东南边跪倒念到：“陈家列祖列宗在上，陈学海今在此赌咒，与田冬儿不离不弃。”

听得柳先生这么说，世人哑然，又看田麻子。

田冬儿摇点头：“师父不叫学”。

世人还未揣摩明白，柳先生早已吸着烟袋大步而去。

田冬儿便也笑道：“你懂笔？”

“圆润含蓄，不露才扬己？”田冬儿细细揣摩这几句，她虽听不太懂，但看得戏却很多，这半文半白的句子便也能明白过来。可不是？刚才描述不出学海那种男人的都雅，这不就是现成的词儿？田冬儿不由欢畅得拍起手来：“可不就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