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天前,子时初刻起火,紫金庄的外客院付之一炬,沈荣的房间,恰是起火之处。”
薄弱的睡袍留不住暖意,长长的青丝披了浑身,那一阵一阵的冷风,只将她的衣衫和发丝牵地如夜绵长。
阿音看着陆源,俄然一声笑,笑得民气头起毛,陆源却一副淡然安闲的模样。
“呵,云滇一带丛林密布、瘴气丛生、山势险要、民风彪悍,这一仗,恐不太好打吧,马瑾中为人不甚油滑,这回是碍了谁的眼了?”阿音啧啧叹了两声。
很久,暮色撤退,明光微现,他才开口,道:“传信去清安,赵立府上有任何不平常之处都要细心留意。”
“阿莲,你是如何了?怎地浑身的血?”
阿音嘲笑一声:“那便好。”
陆源轻声道:“有些事,略加推波助澜,天然能够水到渠成。”
“少陵,少陵……”阿音惊骇地上前,冒死地在氛围中抓寻。
阿音心中百转千回,唇上却只勾起一分笑意,媚眼流转,看着陆源。
阿音坐在廊下,抱着那把破琵琶,却没有弹奏。
部属立即噤声,低头退出。
“这世上,做了不该做的事,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要还该还的债的人,可不但仅是沈荣……”他有些感喟。
她又看向陆源,猜疑道:“就算明晔想恶心宋振,但是林茂行不过江宁知州,手伸不到闽浙的粮仓吧?”
她便望着少年笑,少年也看着她笑,春花如云霞,映着花树下的少男少女,光阴如此静好。只是……仿佛人间美景久不常,垂垂地,少年的身影如同烛烟普通散去。
男人隐黑暗中的眼睛令人看不清此中的锋利,“说。”
阿音便道:“滇南兵变不过两月,朝廷调兵遣将,那筹集粮草的文书到了江南,只怕没有多少光阴,宋振派人竟然这么快就网罗到了五百车的旧粮,江宁的船埠竟然这么快就有了能够偷梁换柱麸皮谷糠。而宋振竟然对此却一无所知,呵呵,陆至公子却对这内幕知之甚详,公然是旁观者清呐。”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
陆源持续道:“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去岁起,江南西道便雨量希少,两湖稻米减产,户部调闽浙粮仓支应,现在五百车粮草已经沿着官道去往滇南,但是,这五百车的稻米,有一大半倒是麸皮谷糠,剩下的,也几近都是些陈谷烂粮。”
她眼看着大火吞噬了统统,眼看着煊显赫赫数百年的基业毁地只剩几片残瓦,眼看着血流成河,焦尸满地……
“我究竟该期盼着些甚么呢?”
见陆源并无所动,她比动手指一脸诡笑,道:“不晓得紫金庄排在郑昭要撤除的第几位?”
便出去一名小仆,他将封好的信递给他,道:“送去京都梁王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