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脱了木屐，坐在陆源劈面，取出琵琶，弹拨几下，媚笑道：“陆公子要听甚么？”

阿音感受着足底传来的陈年堆积的落叶的柔嫩，四周环顾，唯有风声叶声，顿时有些失魂落魄，不由脱力一倒，跌坐在地，背靠着一杆青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阿音越听眉头越紧，她同陆源道：“她是李忘言的女儿。”

拍了拍裙上感染的落叶，四顾找寻归去的山路。迎着阳光走了数十步，她忽觉有些非常，拔下发簪在一杆竹身上划了一道，接着她侧身，向着左边走了三百步，一昂首，公然，面前一杆青竹，竹身一道新痕。

山花已经谢了很多，满地落红，她走得有些累了，在山溪旁的石台上坐了下来，听着溪水潺潺，全然入了神。

只是他现在表情并不好，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又沉默了。

孟介便排闼而入。

陆源只得叮咛孟介：“你叫人同李女人一起去她的住处清算行李，送她回紫金庄。”

她走回本来所坐的巨石台上，拾起脱下的******穿上，转头看了一眼竹林，便向着坟茔处走去。

二人相对，又是无言。

“啊！”李女人未曾想到非命的父亲竟然有墓可寻，顿时愣愣地看着阿音，而后她缓缓地跪了下来，“是您给我父亲筑坟的吗？”

孟介应诺下楼。

少女取脱手帕擦了擦泪，道：“父亲归天了，倒是被人害死的，奶娘带我逃了出来，我们无处可去，又恐仇敌寻上门来，旁的处所也不敢去，只好回到江宁，我们当了金饰，赁了一处居处，每日靠着针黹赚些米粮，只是几日前奶娘病了，我只得本身出来卖绣品，却不想、不想……”

阿音笑道：“公子是不爱听这一首么？那么换一个，‘春归人未归’可好也？“

阿音却清了清嗓音，开口唱了起来――

陆源手指在酒盏杯沿上悄悄来回，沉默了好久，才道：“是丛涛一家的骸骨？”

阿音将手一指，指向站在楼梯口的孟介。

“啊！是花夫人！”少女终究认出了阿音，顷刻欣喜非常。

“那些事情，已经畴昔了。”阿音打断他，又道：“李忘言家中人已死绝，他女儿应当无处可投奔，多谢你……收留她。”

她渐渐走在山道上，两旁是森森的竹海，轻风一过，如涛如波。

少女左躲右避，却越被挤获得了墙角，那一双盈盈美目，正泫然欲泣。

她掀起帽巾，对着那堂倌盈盈一笑：“小哥，三楼红叶居的公子，招了奴来唱美女捧露盘，不信问这位孟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