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便又不说话了，弦音又起。

“也是，也不知是甚么来源，这般古怪。”

乌篷外斜靠着一名女子，长发如丝，逶入江水，女子全不在乎，只是不时得弹拨着一把陈腐的四弦琵琶，几点零琐细音，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仿佛她只是为了听一点声响，既不娱人，也不娱己。

女子身后是两名婢女，神采皆有些踌躇，终究，此中一名穿红衣的婢女道：“阿音女人，本日庄中大喜，夫人花厅设席接待城中缙绅女眷，请女人也去坐席。”

“呵呵。”阿音嘲笑，又道：“你呢？我不记得陆至公子是善心人，会是收留我这个风尘女子的美意人。”

“范如英走了？”来人仿佛非常风俗她的冷酷，还是问道。

陆源沉默半晌，道：“能够他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你。”

此人却有几分厚面皮，分毫没有在乎她的冷酷，还是笑道：“莫非留在此处便有兴趣了？”

青年道：“五陵洲的皑皑白骨还未曾化为灰尘，石头城的鲜血也未曾褪去色彩，这天命，公然要性命的很。”

“你若想好好活着，就管好你的嘴，谨慎祸从口出。”陆源说完便松开她，阿音低着头，猛地喘了几下才调匀了气味。

阿音靠在一处寂静的水亭雕栏上，闻着氛围中还未曾散去的烟花爆仗味，唇上不由又出现一息嘲笑。

孟介回禀道：“是，宋振几月前便遣人去了明州修建王府，乃至动用了琼州的船队，自云滇运送木料，圣上还赐了景州的官窑御砖。部属已经叮咛，务必低调行事。”

阿音终究几不成见地皱了皱眉。

孟介应诺。

紫金庄有江南金库之名，暮年乱世，乱王周安设想庄主陆明山，欲借十万黄金作军饷，陆明山将计就计，融了藏金，铸一口庞大的金锅，将周安煮了，连着锅赠与当时还是秦王的当明天子。

那婢女觉得她未曾听清，又反复了一遍。

又有一人走来，或许是此处真的过分平静，便有人不惯那锣鼓喧天的热烈才来躲一躲。

女子无动于衷，仿佛统统统统，与她并无干系。

阿音瞥了眼那张纸，上面画朱盖印，倒是一张地契。

“可有筹算？”青年问道。

两婢女惊得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那红衣的婢女先开口。

他劈面的青年自斟了一杯酒，微微泛唇一笑，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是常事么。”

低头便又拨弄起琴弦来，却终究成了曲调，本来有几分悲惨之意。

陆源猛地掐住她的咽喉，将她抵着廊柱，阿音的下半截话便生生地咽了归去，黑发垂下，半掩面庞。

他不由笑了起来：“不如同我走，骑马行舟，塞外江南，也有几分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