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晃手中葫芦,感酒水仅余不敷十之一二,他恼道:“丫头,你真白瞎了老夫这一葫芦的好酒。”他说完,便又要抬头再饮,杜震赶快拉住他,抢下那酒葫芦,与他道:“徒弟,你还未看出来嘛,悔儿她……她在酒中动了手脚。”
再见含光露倒是冷哼笑道:“恁好的酒,就是有毒,老夫也不能白瞎了。”他但是老江湖了,方才一听林有悔大呼,便知酒有不当,倒是仗着修为不低,再加嘴馋,硬是不舍吐出。现在并未感查身材有恙,更是要将葫芦中残留的酒儿喝下,杜震哪肯再依他,忙将余酒倒了个精光。
再说这鸩鸟为何,杜震岂会不知,这类鸟儿专食毒蛇,是以它不但肉骨、内脏有毒,更是连喙和羽毛都有剧毒,毒性之大,便是它的巢下,十步以内都是寸草不生。未曾猜想,林有悔竟是藏了它的翅羽在本身的裹腰当中。
杜震怔愣在一旁,也帮不上手,听徒弟之话,似那林凤仙也不是好招惹的主儿,当下便想起了林有悔,不知她一人跑去了那边,天气这么黑漆,又是深山野岭当中,她既是小女人一个,又手无缚鸡的力量,心中不由担忧起她的安危来,便想要寻她,此一动机刚鼓起,顿觉一股恶气在胸,直箍住双腿不使足下转动一分一毫。
他甚觉奇特,便一向紧盯,斯须,一对灯笼般大小的金目赤睛从水下浮出,直瞪瞪地盯着他看。
林有悔看着含光露的苦状,头上已是排泄汗珠儿,身子不由打着寒噤儿,现下已是闭目不再理睬旁人,想来恰是在调气逼毒,她哭腔道:“是……是鸩鸟的羽毒。”
杜震的确不敢信赖,吼她道:“你……你一个女人家,怎会身带如此剧毒?”
她本是依在杜震身边,杜震一听此话,心中恼她,将她身子往外一推,怒道:“悔儿,你究竟下了甚么毒?快把解药拿出来!”
杜震听了,惊道:“鸩鸟的羽毒?你怎会有这毒药?”他阅遍群书,自是晓得此毒的短长。
杜震心中闪过动机儿,方才悔儿竟是对石岩童下了骗局。酒只给他一人喝,旁人死活不准,定是她在酒中做了文章,关键石岩童!
现在石岩童本要说话,唇皮刚一微动,一口鲜血“噗”的一声便即喷出,神采立即由红转白,当下盘膝而坐,运起内气来。
含光露答不得话,很久,一口黑血吐出,他方微微伸开双目,声音沙哑、降落,与他言道:“小子,这毒虽是毒不死老夫,却也渗入了我的经脉当中,一时逼不洁净,性命倒也无妨,不过我看石兄弟绝难撑过,我得为他运气逼毒。”他边说边看身前的石岩童,他身子不住颤抖,额上汗儿已如雨般滴下,衣袍后背已是汗塌了一片,想来他端庄历极度苦痛。
再看含光露,已是来不及时,“咕噜”一声,喉头发声,酒已入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