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印着青蓝梅花的杯子碎了一地,茶渍溅上丫环新月白绣兰花的裙子。
“便听夫人的。”
钱周氏一手牵着满脸泪痕的女儿,一手拉着忿忿不平的儿子,立于正院院中看练习有素的官兵进收支出。家里快被搬空了,略微值钱的皆被充公,大件物品搬不走的皆成了废柴,看得她心疼不已。
“要婢妾说,莲姨娘可真是没见过世面,老爷现在不快意,我们人还好好的便是万幸,可不敢再奢想能住在府里了。莲姨娘出去探听探听便知,赵府的家眷但是被充作了官奴。”月姨娘不无讽刺地说着。
钱家四少爷,亦即钱周氏的儿子大声呵叱,小小的年纪,满脸戾气,若非钱周氏紧紧拉着她,怕是已经冲上去动起手来了。
这些年钱金承顺风顺水,一朝失势便势如破竹,乃至比主家还要短长几分,遂自请从主家分拨出去,这一支从父辈始在茂县另开宗祠。做到这个份上钱金承自是对劲,独一不顺心的便是霸道的老婆,只是荆布之妻不下堂,他便一房又一房的往里抬姨娘。老婆不称心,舅兄不成器,是以周家实在没得钱家几分照拂。
“夫人,管账的春华说,您的嫁奁……怕是已撑不了多久了。”
钱周氏回了娘家,柳氏不好上门,便派了亲信嬷嬷带着银票去看望一番,还带了她的亲笔手札,只言道如有能帮得上忙的她必不推让。这类事情她没遇见过,何况现在她身份亦无助力,也不知如此是对还是不对。
钱周氏的娘家也是商户,买卖做得不小,但钱周氏两个哥哥是个没才气的,之前有钱家做背景,只偏安一隅倒是顺风顺水。
那高约十二寸祭红釉梅瓶是上面人贡献的,乃是前朝御用之物。那五爪老虎足的唐三彩香炉不是多么奇怪,只是上面特地让人添上的红宝石倒是珍品。小佛堂里的那座金佛,老夫人五十大寿从鸣扬寺请返来的,为了这座金佛,砸了不知多少银子,也是这座金佛,老夫人实在喜好,连带着看她也扎眼了很多。
“听闻钱家老爷已被下了狱,不日便押送回京,不知这此中可否有转圜的余地,如果能帮得上忙,合该帮上一把。”
钱周氏回娘家住了没几天便带着后代气冲冲走了。父母已然不在,她如许的环境,两个哥哥皆未嫌弃,但两个嫂子,倒是左一句讽刺右一句嘲笑,还明里暗里言道她福分薄克夫,怕本身在家久了影响买卖。外人的冷言冷语她都能当作耳边风听听就过,自家人的话才最是伤民气,她自负心强受不得委曲便走了,还扬言再不回娘家。
翌日一早,钱府门口热烈不凡,官兵络绎不断,看热烈的百姓们对着门口指指导点。
钱周氏如同平常那般身着绫罗绸缎,珠翠满头,略微发福的身子彰显着以往糊口的优渥,只那满面蕉萃倒是连花想容的上等脂粉也讳饰不了。她一眼不眨地盯着曾经具有的宝贵珍品,仿佛再多看一眼便能够拿返来似的。便是平时死活不让踏足正院的姨娘们出去了也没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