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线泉相传水中有条金线。老残摆布看了半天,不要说金线,连铁线也没有。厥后幸而走过一个士子来。老残便作揖就教这“金线”二字有无下落。那士子便拉着老残踅到池子西面,弯了身材,侧着头,向水面上看。说道:“你看,那水面上有一条线,仿佛游丝一样,在水面上动摇。瞥见了没有?”老残也侧了头,还是看去。看了些时,说道:“瞥见了,瞥见了!”这是甚么原因呢?想了一想,道:“莫非底下是两股泉水,力量相敌,以是中间挤出这一线来?”那士子道:“这泉见于著录好几百年,莫非这两股泉的力量,经历这久就没有个强弱吗?”老残道:“你看这线,常常摆布摆动,这就是两边泉力不匀的事理了。”那士子到也点头会心。说完。相互各散。
高公让老残西面杌凳上坐下。帐子里伸出一只手来,老妈子拿了几木书垫在部下,诊了一只手,又换一只。老残道:“两手脉沉数而弦,是火被寒逼住,不得出来,以是超出越重。请看一看喉咙。”高公使将帐子打起。看那妇人,约有二十岁风景,面上通红,人却甚为疲劳的模样。高公将他悄悄扶起,对着窗户的亮光。老残低头一看,两边肿的已将要合缝了,色彩淡红。看过,对高公道:“这病本不甚重,原起只是一燃烧气,被医家用苦寒药一逼,火不得发,兼之平常肝气易动,烦闷而成。目下只须吃两剂辛凉发散药就好了。”又在本身药囊内取出一个药瓶、一支喉枪,替他吹了些药上去。出到厅房,开了个药方,名叫“加味甘桔汤”。用的是生甘草、苦桔梗、牛蒡子、荆芥、防风、薄荷、辛夷、飞滑石八味药,鲜荷梗做的引子。方剂开毕,送了畴昔。
高公道:“高超得极。不知吃几帖?”老残道:“本日吃两帖,明日再来复诊。”高公又问:“药金就教多少?”老残道:“鄙人行道,没有必然的药金。公然医好了姨太大病,等我肚子饥时,赏碗饭吃;走不动时。给几个盘川,尽够的了。”高公道:“既如此说,病好一总酬谢。尊寓在那边,以便倘有变动。着人来请。”老残道:“在布政司街高升店。”说毕分离。今后,每天来请。不过三四夭,病势渐退,已经同凡人一样。高公喜好得无可如何,送了八两银子谢仪。还在北柱楼办了一席酒,聘请案牍上同事作陪,也是个吹嘘的意义。谁知一个传十,十个传百,官幕两途,拿肩舆来接的,垂垂有日不暇给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