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希贤归去与百口说了,才晓恰当日甄监存亡的原因却因春花,春花又为此缢死,深为骇异。尽道:“虽不干这个方士的事,却也是常日误信此辈,致有此祸也。”六府之人见察院即将文书来,张挂布告,三三两两尽传说甄家这事,乃察院明断,觉得消息。好些好此道的,也不敢妄做了。真足为好表里丹事者之鉴:
许公就掣了一签,差个皂隶去,不一时拘将李宗仁来。许公问道:“你老婆为何缢死的?”宗仁叩首道:“是不孝公姑,俱罪而死。”许公用心作色道:+清楚是你致死了他,还要胡说!”宗仁慌了道:“老婆与小人向来好的,并无说话。处所邻里见有干结在官。委是不孝小人的父母,父母要声说,自知不是,缢死了的。”许公道:“你且说他如何不孝?”宗仁一时说不出来,只是支吾道:“毁骂公姑。”许公道:“胡说!既敢毁骂,是个放泼的妇人了,有甚惊骇,就肯自死?”指着宗仁道:“这不是他惊骇,还是你的惊骇。”宗仁道:“小人有甚惊骇?”许公道:“你惊骇甄家丑事彰暴露来,乡里间不好听,故此把不孝惧罪之说支吾过了,但是么?”宗仁见许公道着真情,把个脸涨红了,开不得口。许公道:“你若实说,我不打你;如有藏匿,需求问你偿命。”宗仁慌了,只得实实把老婆春花吃酒醉了,说出真情,甄监生如何相约,如何采战,如何吃了药不解得,一口气死了的话,备细述了一遍,道:“自此今后,内心嫌他,委实没有好气相待。老婆自发讲错,懊悔自缢,此是真情。因怕乡亲嘲笑,以是只说因骂公姑,惊骇而死。今老爷所言清楚如见,小人不敢坦白一句。只望老爷超生。”许公道:“既实说了,你原无罪,我不罪你。”一面录了口词。
甄监生想道:“他白天原说另有解药,未曾分解。方才性急头上,一下子吃了。现在怎得药来解他?”心上一急,便有些口渴气喘起来,对春花道:“怎得口水来吃吃便好!”春花道:“放我去取水来与你吃。”甄监生待要拔出时,却象皮肉粘连生了根的,略略扯动,两下叫疼的了不得!甄监生道:“不好!不好!待我大声叫小我来取水罢。”春花道:“似此粘连的模样,叫小我来瞥见,好不羞死!”甄监生道:“这等,如何能勾解开?”春花道:“你丢了不得?”甄监生道:“说到是。虽是我们内养家不成轻泄,现在弄到此职位,说不得了!”因此一意要泄。谁知如许古怪,先前不要他住,却偏要钻将出来;现在要泄了时,却被药力涩住。落得头红面热,火气反望上攻。口里哼道:“活活的急死了我!”咬得牙齿格格价响,大喊一声道:“罢了我了!”两手撒放,扑的望地上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