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知观把此词朗读,清楚是打动他自荐之意。那吴氏听得,也解其意,微浅笑道:“师父说话,如何夹七夹八?”知观道:“都是端庄法门,当初前辈神仙遗下美话,做吾等表率的。”吴氏老迈明白,晓得知观成心于他了。出来剥了半碗细果,烧了一壶好清茶,叫丫环送出来与知观吃。分付丫环对知观说:“大娘送来与师父解渴的。”把这句话与知观词中之语,公开照顾,只当是写个“肯”字。知观听得,不堪之喜,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那边还管甚么《灵宝道经》、《紫霄秘箓》一心只念的是风月构造、洞房春意。密叫道童探听吴氏卧房,见说与儿子同房歇宿,有丫环相伴,考虑不好竟自闻得出来。
道元是夜梦见神将手持铁鞭来追逐,道元错愕驰驱,神将赶来,环抱所居九仙山下一匝,被他赶着,一鞭打在脑后,蓦地惊觉。自此疮越加大了,头胀如拷栳。每夜二鼓叫呼,仿佛被鞭之状。到得二旬日将满,梁鲲在家,梦见神将对他道:“汝到五更初,急到任家看吾扑道元。”鲲惊起,忙到任家来,道元一见哭道:“相见只要此一会了。”披衣要下床来,俄然颠仆。七八个家人共扶将起来,暗中恰象一只大手拽出,扑在地上。细心看看,已此无气了。梁鲲送了他的终,瞥见短长,自此再不敢行法。看官,你道任道元奉的是正法,行持了半世,只为一时候心中懒惰,口内轻渎,又未曾实干了甚么肮脏法门之事,便受显报如此;何况现在道流埋头做邪淫犯警之事的,神天岂能容恕?以是幽有神谴,明有国法,不到得被你瞒过了。但是邪淫犯警之事,偏是道流轻易做,只因和尚服饰非常,先是光着一个头,好些不便。道流打扮起来,簪冠箸袍,方才认得是个羽士;如果卸下装束,仍旧巾帽长衣,分毫与俗人没有两样,性急看不出马脚来。何况另有火居羽士,原是有妻小的,一发与俗人无异了。以是做那奸骗之事,比和尚非常便当。现在再说一个道流,借设符箓醮坛为由,拐上一个妇人,弄得死于非命。说来与奉道的人,做个鉴戒。有诗为证:
生我之门死我户,请无误读守其雌。
说这道家一教,乃是李老君青牛出关,关尹文始真人恳请留下《品德真经》五千言,传流至今。这家教门,最上者冲虚清净,出有入无,超尘俗而上升,同六合而不老。其次者,修真炼性,吐故纳新,筑坎离以延年,煮铅汞以济物。最下着,行持符箓,役使鬼神,设章醮以通上界,建考召以达冥途。这家学问倒是后汉张角,能作五里雾,人欲学他的,先要五斗米为贽见礼,故叫做“五斗米道”。厥后其教流行。那学了与官方祛妖除害的,便是正法:如果去为非作歹的,只叫得妖术。虽是邪正分歧,却也是极灵验可贵的。传播至今,之前两项高人,绝世不能得有。只是符箓这家,不时有人习学,很有高深的在内。却有一件捣蛋:学了这家术法,一些也胡乱做事不得了。尽有奉持不谨,反取其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