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采骤变，霍然将匣子反过来，全数倒在茶几上。

陈璟没等贺振施礼，就扶住了他，笑着道：“......我既学医，治病救人就是本分。不敢受表兄的礼。”

“......他日到我们家坐坐。”三姑母临走前，聘请李氏。

李氏也心境起伏，手都有点发颤。她觉得，贺家最多不过给几百两。几百两，对于开布行的贺家而言不过是打发孩子的小钱。他们给了，陈璟也想要的模样，李氏就收了。

相互客气了一番，贺振就没有施礼。

陈璟笑。

那银票好像皑皑白雪，刺痛了清筠的眼睛。

不对。

就像去庙里许愿，如果应验了，也要还愿，不然菩萨不悦，就要降下惩罚。

他们暗里里也测度过，陈璟为甚么会医术。猜想半天，都不出来，贺提还特地去问过陈二。旌忠巷的陈氏世人比贺家另有胡涂，他们也不晓得是如何回事。

三姑丈道：“不必费事了。振儿大好，还未给外祖父报喜叩首。我们先来看央及，还要再折身去旌忠巷。”

匣子里一叠银票，那么装着，也看不出厚薄。李氏觉得，能有二三百两也是巨额了。她的手伸下去，想把银票拿出来，却俄然愣住了。

“是啊表嫂！”贺提也说，“交谊万金难达。央及救了水曲的命，就是我们家的大仇人。这份恩典，你们必然要收下。”

她是至心不会收的，并不是客气。收亲戚的钱，李氏感觉难堪，说出去也不但彩。

这是巨款。

“这是我们贺家的运气。”三姑母感慨道，“倘使平常，央及上门说他会医术，我们见地陋劣，也一定信赖。玩皮治好了振儿，足见他是振儿的福星，是我们贺氏的大仇人。”

“......这些日子，振儿的病势已经去了九成。”说了几句问候的话，三姑母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来意上，“都是央及的功绩。”

李氏让清筠把贺家给的阿谁雕红漆牡丹花开小匣子拿过来，看看贺家给了多少诊金。

公然，大嫂的话，让贺家世人都恍然大悟般。

陈璟清了清嗓子，对大嫂道：“大嫂，收下吧。我们杏林界，也是有祖爷的。大病得愈，不但仅是二表兄的时运，也是祖爷的保佑。三姑丈给钱，这是恭敬我的医术，也是敬祖爷。假定你推让了，祖爷觉得贺家轻待了医术，降下惩罚，二表兄的病再也几次，可如何办？”

一万五千两。

但是这么多钱......

“如果送归去，跟谩骂贺振一样。”陈璟笑道，“祖爷给我医术，这是天恩。贺家不是谢我，而是谢祖爷。这是应当的。何况，贺振那病再拖下去，挨不过半年。我是救了贺振的命。以贺家的家财，这都是小钱。贺振的命，值这些。你送归去，不是显得我们小家子气，没见过人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