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捏着册页的指尖顿住,继而松开,起家推开了窗叶,昂首望去,天涯的晨光微微露曦。
小荑道:“回夫人的话,申时才过一点儿呢。”
新皇即位,告太庙,赦天下,一片歌舞升平的好气象,三日之前的那一晚仿佛被人忘怀,只保存与史乘寥寥几笔中,秦王勾搭五城兵马司逼宫,梁王前来救驾,与秦王在宫门前对峙,却不慎被秦王射杀,秦王与宫中御林军比武的时候,恪王及时赶到,宁祁带领的京畿营将士力挫秦王,斩杀秦王与殿前……
原是如此,案子定下以后,她倒是未曾在乎这些事情。
夜幕浓黑,恰好云层遮月然后又散开,屋角的漏刻收回寒微的声响,撑着屋中时而明灭的烛火。
“那为何这街上还戒严至此?奴婢瞧今儿街上都没有甚么人呢,定是叫着步地给吓的,楼下的掌柜的说,今儿但是一盒香粉没有卖出去。”
绿媛往窗下望了一眼,眼睛一亮,道:“夫人,将军来了。”
“这才是几时?”钟意淡淡问道。
秦王如何敢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就逼宫,因为秦王带的主力底子就不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而就是宁祁统领的京畿大营的兵力,宁祁在半年之前便开端同秦王虚以委蛇,承诺了成为秦王逼宫的助力,又透了动静给梁王,操纵秦王在都城外的藏兵洞将人埋伏在了城外,又用秦王让五城兵马司翻开的路一起跟着秦王进了宫,帮着秦王清算了梁王手里的宫中禁军另有天子手里的马兵,再阵前背叛拿下了秦王。
马车缓缓而行,钟意掀了车窗的帘子一起时不时往外瞧着,外头的都城大街之上两边的店铺还是开着大门,街上的人流来往,仿佛是稀落了,却又并不冷僻,也并非真的稀落,统统仿若没有非常,可来去的五城兵马司人倒是比常日里周到了很多。
钟意的唇角勾了一下,带着纤细的讽刺,“有甚么分歧?这菜市口处斩的人不过都是旁的一些从犯罢了,如国舅爷如许的身份固然是判了处斩,可又岂会斩在菜市口如许的处所,皇家的颜面可要还是不要了?”
“是吗?”钟意的眸光微微一沉。
弯月西下,桌角烛台的烛泪千层,一豆火光光晕昏黄,猛地颤了颤,化为一缕青烟。
“是。”绿媛垂眸应了一声,小荑上前,将手中的披风挂到钟意的椅子上,然后冷静退出门外。
书房中的灯火敞亮,钟意坐在书桌边上,跟前是宁祁前一日翻开的兵法,上面零散几句讲明,墨迹犹新。
朝中的波澜澎湃,而在朝以外,则还是是一派的安静。
宁祁点了点头,唇角悄悄弯了弯,“是,就只要今晚同夫人乞假,明日必然回家陪夫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