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之叹口气，刚要出去，又闻声李和微轻声说：“感谢你，扫把星。”

朱笙轻笑一声：“你这丫头口齿倒是聪明，若我家肃肃脑筋能有你一半儿好使就好了。”说着，她叹口气，“这等关头，她爹爹病成如许，竟还跑出去玩，找了两天都没个踪迹。”

“好好好，我这就去联络。”赵锦之一边应着，一边又问，“对了，你楚姐姐那儿仿佛还没动静，你不等她返来亲身道别？”

李和微的房间正朝着南，阳光从小小的一方窗口撒入，带着些和缓的气味。只是一走入房间，赵锦之便觉冷，是这氛围的冰冷，让再暖的阳光都失了温度。

李和微咬着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计，又轻巧地笑一声，声音淡不成闻：“算啦，不知该说甚么。能够，她也不想见到我罢。”

“你来啦，扫把星。”李和微蜷成一团缩在床头，被子裹得紧紧的，只暴露一张无赤色的脸，眼睛里边儿都是血丝，眼眶一圈发青。

不出所料，屏风以后三三两两站着些打扮精美的女子，胳膊腕上套着很多金玉镯子，一边特长绢抹着没甚么眼泪的眼眶，一边转着眸子子往这从未见过的标致女人身上瞧，周身尽是与病房格格不入的脂粉之气。

马车驶得缓慢，燕然靠在纱幔轻晃的窗棂边，望着河岸边柳树成荫，瓦蓝的天宇澄彻而安静。她心中似有颠簸，微微眯了眯眼。

扬州城，集尽繁华温似水，夜市千灯照碧云。脂粉气味靡靡散于大街冷巷，亦彰显此为环球无双的天上人间。

胃模糊作痛，大抵是太久未进食了。只是这会子紧急关隘，赵锦之只得按着胃用力揉了揉，喝口水便今后院走。

如果，如果只是个心志平平的浅显人倒也真不错，日日与见惯的美景为伴，与心心念念之人相见，就算本身束手束脚不敢挑明，就那么相见家常数言亦是不错。

“好了，哭嚎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收你们出去也不争气点生个男孩儿出来，整天就晓得乱哄哄地添乱，还不下去？”

“胡说甚么，传闻她是老爷的干女儿，大奶奶不明说，底下可暗自把她当作仇家呢。这么些年从未见过她，本日竟登门到府上来了，看来老爷这身子是真不可了……”

由两个小厮带着路，燕然快步从后门往内厢走。

一股药味从暗沉沉的门缝里流淌出来，燕然蹙眉走入屋内，朝着立在门边的女人作了个揖：“三娘见过大伯母。”

燕然不慌不忙地从车高低来，整了整衣领子，望着狭小门内幽深的小径，神采有些凝重。

被唤作“大伯母”的女人名为朱笙，为谢家的大奶奶，管家十几年，手上掌着很多家财铺面。大略三四十，然面上却瞧不出多少光阴的陈迹，墨青色褙子衬得不着一丝妆容的面色更加寡淡，乌发一丝不苟地在头心盘起，只插一根点翠银簪子，眸似沉谭般深不成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