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大仙不太高兴，但又在料想当中。

还来不及沉寂半晌，楼的绝顶俄然一现。

相易转头看他，侧过的瞳里拧碎了半池子的碎星，“行啊，那你有本领杀了我吗？”

谢阆风站在最高的阆风楼上，周身绕着凛冽的夜风，明显白玉京外还是六月的气候，这内里却突然进了冬，冷得很，他却只穿了一身玄色单衣，立在最高的阁楼上，一双冷冷的眼远远了望着远方灯火光辉的小长明殿。

相易气笑了，“牛逼，能把忘恩负义做得这么完整，好一句未曾愧对六合――”

“没人会杀你，”谢阆风动了动喉咙，“相折棠，你是天下第一人，没人舍得杀你，即使是百年前，我们都没舍得杀你！”

“是啊，”相易耸了耸肩，“也就扒了我的骨头和筋，把我压在一座塔里一百年嘛。”

相易本来压了火下去，一回剑又悬在了谢阆风的刀尖上，划出一道冷厉厉的光和血。

谢阆风把玩着中指上的一枚雪玉戒，淡淡道，“见我做甚么，让他好幸亏内里待着。”

阿意刚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他飞足点了两下墙，跟缕烟儿似的没了。

看此人刻薄得独一无二，一听就晓得是谁。

他朝身后的黑影挥了挥手，径直往前走，“你持续看着他吧，免得又出甚么幺蛾子。”

“东极天渊，我埋在了那边，”谢阆风的眼睛锋利得像鹰，沉沉得藏着甚么，“但我不能还给你。”

杀不了。

而小长明殿上，就居住着那名不在尘凡中，申明更胜尘凡的小长明仙――相折棠。

黑影游移道，“他说，他惊骇。”

“你返来了。”这一声感喟毕竟灰尘落定。

“谢阆风，”相易微微歪过甚，“你是独一一个我感觉骂你王八蛋算王八不幸的。”

他换上鹰脸面具，朝这小女人轻声告了一声别，“走了。”

相易已经脱了那条扒来的黑衫，和着那鹰脸面具顺手往中间一扔，目光垂下，“是吧，我也感觉，假货就是假货，当了一百年也成不了真的。”

朝霞已经散落下去，当天涯最后一道孤鸿掠过，拉出脉脉银河长夜。

谢阆风见风吹过他的额头，暴露三点炽烈红印。

他哼调子的时候嘴巴边带了个微卷的弧度，有些软，似笑非笑的，一翕一动间又变了，成了另一个冷酷疏离的样儿，看也看不出来那到底是甚么味道，随性到难以捉摸。

倘若这人间真有甚么称得上瑶池，白玉京还的确是当仁不让。

谢阆风深深地凝睇着他，负手道，“谢阆风从未曾愧对六合。”

他的刀由鬼才刀师公输飞鱼所造，名刀・天不斩，刀鞘系红丝翡翠，刀刃极简，四尺长二寸宽，刃锋似蝉翼，曾压在东无雪海下淬炼百年，号称斩天下统统能斩之物，天榜名刀卷排名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