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凰强忍着鼻端的酸楚，缓缓抬开端来直视着铜镜中这张绝色的面貌，伸手捏起一个镶着白芙蓉花式的发簪插在发髻一侧，紧接着拿出那件早已遴选好的红色华服，乳红色的衣料在她眼中倒是映出一片猩红，腥红的血，猩红的眼眸，猩红的……平生。

瑟瑟冷风打在大氅上被隔绝在外，浑身被一片暖和包裹着，不实在际的打动和滴滴冰融雪化的清泉在她心间缓缓流淌，眼波轮转之间，恍若澄彻的曜石般清澈清澈，令人身不由己的深陷此中。

那几名轿夫一听，不免有些不乐意了，芊凰脸上带着半截薄面纱，也未曾奉告轿夫她的实在身份，只是叮咛抬到城郊四周，也难怪轿夫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这些人，阿谁不是拜高踩低？

“我说女人，城郊那边可都是荒林宅兆，你一个女人家的，没事去那儿做甚么？”一个直性子的轿夫忍不住开口抱怨道，这不是戏耍他们么？哪有一个端庄女人家往城郊跑的？

感受无数条透明的丝线在四周环抱，让人理不清眉目，而又能从那一闪而过的片段中，捕获到甚么……

“人都走了还看？！还不快走，白跑了这大半座城才挣了这些银子，真是倒霉！”站在前面的轿夫气愤的望着还在发楞的两个轿夫，嗤笑道，“一个丑女人，还值得让你们如许？！”

“是的……”他的声线微微降落下来，眼底暗淡不明，浑身的气势蓦地一变，竟是异化了几分阴沉无助，“姐姐的墓……就在城郊。”

兔死狗烹向来如此，你就是过分仁慈，才会遭此横祸……

“没事。”她冲他嫣然一笑，故作轻松一笑，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膀，“事不宜迟，我也没甚么要紧的事，你先行一步，我换身衣裳随后就到。”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芊凰神采淡然，如同盛开的白莲花普通高雅无双，“楚芊兰那边，克日里可有动静？”

芊凰闻言这才悠悠地放下轿帘，慵懒的靠在肩舆上，闭上眸子，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琉姐姐，你究竟是如何被这世态伤透了心，才要旁报酬你在城郊重新立一座碑？你又究竟是如何不甘地拜别，乃至在死前万般苦楚的奉告我和静鸥死前所言一样的话：

飞鸟尽，良弓藏……

她专门挑选了和当初在水墨山庄穿得同一式样的华服，芙蓉树、芙蓉花、另有……那如芙蓉普通鲜艳的人儿。现在，倒是物是人非，曲终人散。

“可还记得我旬日前对你说的话？”

“……琉姐姐的忌辰？”一提到这件事，芊凰就感觉整小我的认识飘忽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往昔的朝朝暮暮，话到嘴边化为了几近细不成闻的一声感喟，“就是，明天吗？”难怪从凌晨醒来就有种坐立不安的感受，本来有这一层启事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