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胤自是不忍回绝,便着人先去清算清算,将炉火点旺。
“这个时节,不知那里的腊梅是否还开着?”
“便是此处。”
“他要将谢家宗主之位传于你?”
因为谢笠要看风景,白叟家又不宜多驰驱,故而谢胤先着背嵬军送她与孩子们去帝都。只是谢笠实在喜好小孩儿,便让他同业。
谢胤就着酒壶也饮了,便见谢笠纵身又跃到方才躺在梅枝上,双臂枕在脑后,右条腿蜷曲着,左腿架在右腿上,姿势萧洒。红色的衣衫衬得他双腿苗条如玉,腰肢细韧。
说“月明林下美人来”,不过是调侃之言。谢家三兄弟,谢笠气质清皎萧洒,而眉间朱砂痣给他增加了些娇媚之色。谢瑾宸气质雍容清贵,那双迷离的桃花眼又有点明丽。只要面前此人浑身高低都透着男儿的威武之气,完整与美好搭不上边,可他那眉那眼组合在一起,却总有动听心魄的魅力。
他站了会儿,感觉身上的火气垂垂消了,便回到船舱里。舱内烧着壁炉,大夏季的暖和如春。小猫儿正趴在谢笠膝上睡觉,这小家伙很贪睡,除了用饭以外的时候几近都在睡觉,不太长得很快,才十几日的工夫,已经长了一圈了。
谢瑾宸撑着竹伞立在画船上,见碎雪落处江南浮白,两岸朱门青瓦,飞檐漏盏,一派繁华。湿冷的风卷起他蓝白相间的衣袂,清浅如其间水色。
“呵呵。”谢笠嘲笑起来,“不过是好处差遣罢了。”
谢胤沉声道:“政治那里明净得了?”
他披风下是件深蓝色长衫,以玉带束腰,更衬得他两条腿笔挺硬挺,宽肩窄腰,非常有男儿气势。
他们望去,是谢瑾宸。
此时谢胤正坐在谢笠劈面,两人中间置着一盘棋,谢胤上一子已经落下好久了,也未催促谢笠,悄悄地望着面前人。
好一会儿谢笠回过神来,“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这水镇以外是否就是积雪山?我记得当年仿佛在此盘桓过。”
谢笠饮了口,又递于他,“你也喝口暖暖身子。”
谢笠垂眸莞尔。
薄薄的雪在船头上浅浅的晕开,他长身玉立,睫毛遮住眼睑,菱唇张合间乐曲从指间流出。风卷起他的衣角,雍容而清贵。
谢胤便也上去坐在他身边,谢笠将头枕在他膝上,“小胤,你可知我此次缘何与父亲起争论?”
谢笠:“……”
“你也上来坐坐,这里的月光仿佛比栖霞山上敞亮些。”他侧首望向谢胤,端倪清润,额间朱砂明丽非常。
“猜想应当是开着的。”
谢胤反握着他的手道:“谁的手更冰?这么晚了喝冷酒也不怕胃疼。”说着解下披风来给谢笠披上。
彼年他们也不过谢瑾宸这个年纪,谢笠与父亲谢敛起了争论,一气之下便跑了出来,两个月未给家里写信。也是个夏季,积雪山上雪深没膝。正值雪后初霁,月色如洗,积雪山上腊梅初放,暗香细细,谢笠便携一壶酒卧雪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