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了两页就扔了笔,歪坐在案牍旁,见窗外烟雨霏霏,如纱如幕般覆盖着亭台楼阁,芳草染碧,桃花似锦,装点在粉墙黛瓦上,端得斑斓不成方物。
主子服侍他洗漱后,送来笔墨纸砚,“公子,相爷让你将这祭文抄十遍。”
他脸顿时苦了下来,“十遍!?”
他想想当时还真是糗极了,摸摸鼻子道:“那是不测,若非你俄然荡舟,我也不会失了准头。”
且向小园偷清逸,作好诗画换屠苏。
小胤侧身将酒壶藏到背后,“这但是用来祭祖的。”
“没有。”否定的洁净利落,在宗祠里喝酒被父亲逮住了但是要重罚的。
“如何未几点几盏灯?把稳眼睛疼。”
“嗯。”
小胤替他夹来小菜,轻笑道:“你只是太饿了才感觉好吃,那鱼烤得一块儿焦一块儿生的,那里就好吃了?另有那饼糊,没有油也没有盐,可贵你这锦衣玉食的少爷肯吃。”
小胤凤眼微挑,有点勾人,“真的?”
小胤一本端庄隧道:“你要祭祖表孝心,谁又能不准呢?”
他俄然就来了灵感,将案牍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扫掉,重铺一张纸,运笔如飞,半晌便画好了,将笔一扔,悄声向贴身服侍的小厮东篱私语几句,东篱拿着画卷走了。
小胤拾起地上散文的笔砚,放开帛卷,提笔蘸墨,一手撩着衣袖,安闲运笔,誊写起祭文来。他坐在案牍旁,只瞥见小胤的侧脸,英挺的鼻梁,斜飞的眉宇,如谡谡长松旁的青石,表面清楚,气势仿佛。那双凤目微垂,五指静美,一举一动自有世家后辈的矜贵内敛。
用过晚膳东篱出去收走碗筷,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阖府高低都歇息了。他白日睡过了这会儿倒神采奕奕了,只是这三天都不能出祠堂,没个消遣。
他闻着酒味,可不恰是屠苏么?顷刻眉开眼笑,“你带酒来了?”
窗外春雨漓漓,残红簌簌,时有莺啼恰好。故交相对,莞尔一笑,便是风月入怀,琴瑟在御。
“碰到我之前,你一小我在山里糊口了多久?”
隔两日便是谢家春日祭祖之时,这对于谢家来讲是极其首要的节日。作为谢家嫡派宗子,天然也不能轻乎的。春祭前三日他便被关到祠堂里斋戒。
桃花树下,有人长身玉立,着一袭月白长衫,沉潋如水,青谡如松。
本来东篱拿走的那幅画落到小胤手里了。谎话被拆穿,他有点难堪,揉揉鼻尖道:“我是要来祭祖的。”
他坐起家,一件衣袍滑落,是小胤的衣服。此时的小胤只着了件中衣,愈发显出宽肩窄腰来。
他推开雕花的门,风卷下落花吹出去。初春的凌晨另有点凉,被风一吹禁不住瑟瑟。小胤挡在他面前,背动手掩上门,垂眸盯着他,目若桃花,其神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