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铁栅栏外，一队卫兵齐刷刷地扣上铠甲，提起锃亮的砍刀——周翡他们也不知如何赶得那么巧，竟然恰好撞上这“灭口”的一幕。

吴楚楚抱着的孩子再次冒死挣动起来，可这回吴楚楚长了记性，硬是抓着他没让动，那孩子情急之下喉咙里收回小兽一样的哭泣声，低头便去咬她的手，只是还没来得及下口，便被一只手掐住了下巴。

杨瑾一脸举棋不定，五官将近胶葛成一团。

李晟要回四十八寨，寨中一大堆琐事庶务还在等着他，李瑾容不成能永久庇护四十八寨这条风雨飘摇中的小舟，她在缓缓将担子往年青一辈肩上移。

李妍委曲极了：“但是在济南府，阿翡不是还从童开阳手里救了阿谁大叔？”

“但也是好刀，绝世好刀。”陈俊夫道，“两把好刀，质料都是希世少见的好铁，技术都很好，刃都很利，刀背都坚，‘顺风时不受阻，顺风是不轻浮’是最根基的，也都健壮耐用得很——二者却天差地别，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谁也不是孑然一身，哪怕真能做到“轻存亡”，前面也还跟着一句“重交谊”，怎敢逞这等莽撞无谓的豪杰。

谢允微微皱起眉。

只见那铁栅栏本来并不是背背景脚，而是封着一个山洞，山洞看不出有多深，里头满是人，长幼兼有，一水的衣衫褴褛、面庞板滞，仅从大要大略一看，便足稀有百人之多，那些人像牲口一样给困在铁栅栏后，铁栅栏的尖头上顶着一颗已经烂出了白骨的人头！

“吕润平生，文成、武就，当得起‘经天纬地、惊才绝艳’八个字，但是平生身不由己，上对不起家国，下对不起朋友，中间对不起本身，身后数百年，药谷还因为出了个吕国师而被曹仲昆伤害，分崩离析，仿佛天妒英才。”陈俊夫道，“吕润受制于天、受制于人、受制于命，漫天华盖无从摆脱，只好不看不闻不问，故其所做‘碎遮’，咄咄逼人、满怀激愤，虽在阿翡之前，它从未出过鞘，却有横断乾坤之戾气。”

从北往南的流民里天然是男女长幼甚么人都有，这些流民远道而来，在山谷定居务农，不成能只剩下一水的男人，那么女人既然不在这里，又到哪去了呢？

好久之前，周翡也曾经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操着一把半吊子的破雪刀，一边跟谢允暗斗，一边不知天高地厚地杠上青龙主郑罗生，还自发很有事理，以为“乱世里本就没有国法，如果道义也黯然失声，那么此中轻易偷生的人们，另有甚么可期盼的”？

这时，半晌没吭声的吴楚楚再次看了一眼山谷，俄然在中间说道：“阿谁铁栅栏前面关的……仿佛没有女人。”

山下，“待宰”的流民仿佛明白了甚么，人群发急地乱了起来，那暗淡的山洞里也不知挤了多少人，他们尖叫、推搡、告饶与痛骂声沸反盈天，从宽广的山谷一向传到高处，不住地往几位“少侠”的耳朵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