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楚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谢允端起茶杯挡住脸。

李妍缓慢地跟吴楚楚混熟了，白日不是在茶社里听平话，就是拽着周翡一起在集市上乱转。在小镇上落脚的第三天早晨，马吉利端着一壶酒上楼，对周翡他们说道：“明天差未几该来人了，你娘不在家，这帮猢狲办事太磨蹭，都早点歇息――阿妍，我说你呢，明天别又睡到日上三竿，有点太不像话了。”

茶馆高低的闲汉们又是一阵轰笑。

只听楼上有人道：“老的好，新段子尽是胡编――还是说我们老寨主吗？”

谢允翻身坐在了茶馆的木架横梁上，端起茶碗浅啜了一口――方才他那么上蹿下跳，茶杯里的水竟然没洒出一滴。

马吉利语重心长道：“你说一个男人，妻儿在室，连他们的小命都护不全面，就灌了满脑筋的‘大义’冲出去找死，成心机么？本身死无全尸就算了，还要扳连家眷，他也能算男人，也配让孩子从小到大呼他那么多声‘爹爹’么？”

马吉利干咳一声，说道：“这位谢公子当年孤身度过洗墨江，差未几是二十年来第一人了，想必山下岗哨和端方都摸得很熟。”

这处所非常闲适，平话的老夫平日里与茶社中的世人磕牙打屁惯了，也不缺钱，很有几分爱答不睬的风骨，只见他白胡子一颤，便娓娓道来：“要提及我们这出的大豪杰啊，老寨主李徵，非得是头一号……”

李妍在桌子劈面周翡做了个鬼脸，周翡忙干咳一声，生硬地岔开话题道：“马叔，那老伯说的老寨主的故事都是真的吗？”

周翡想起谢允浮光掠影似的提起过一句“我家在旧都”，现在在蜀山之下，她无端咂摸出了一点无边萧索之意。

又有功德者接茬道：“一刀从龙王嘴里挖了个龙珠出来的故事可不要说了！”

谢允坏得冒油，就想看看她都能胡编出甚么玩意，内心笑得肠子打结，却不戳穿她，还摆出一副虔诚聆听的模样，勾她多说几句，感受本身后两年赖以保存的笑话算是一回攒足了。

马吉利实在听不下去了，用心微微进步一点声音，调派随行的一个弟子道：“人数、名单和令牌都查对好，就送到进山第一道岗哨那边。”

谢允仿佛没推测她俄然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方才说道：“旧都……旧都很冷，不像你们这里，有四时常青的树，每年夏季的时候，街上都光秃秃一片，偶然候会下起大雪来，盖在平整的石板上，人马踩过的处所很轻易结冰……”

周翡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另有岗哨的事，又面不改色地找补道：“对，再者我们寨中收支比较严，都得细心查对身份，得颠末……”

“甚么狗屁豪杰，”马吉利摆手苦笑，神采模糊有些愤懑，仿佛对本身的父亲还是难以放心，他沉沉地叹道，“人得晓得本身吃几碗饭，倘若都是栋梁，谁来做劈柴？”